王充容嘴边继续要狡辩的话骤然就停住了，如鲠在喉。
她无言地望着宝座上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他亦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百般呵护的永安王了。
他已经成为了帝王，穿着宽大的龙袍，上头的金线被日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几乎要掩盖了他身为帝王的威严与沉闷。
从前的永安王东方泽会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纵然他被迫无奈扶正了王宜修为正妃，可他说，他心里妻子的人选只有自己，他也只会认定自己为妻子。
王宜修，王沅卿，只是他名义上的正室罢了。
可是后来一切都慢慢地变了，他从一开始的装作对自己冷淡渐渐地真的就变成了冷落，不再是被迫无奈了。
如今，坐在他身旁凤座上的女人，是王宜修，自己的生死仇敌，亦是自己的妹妹。
她焉能甘心一辈子在后宫里只做这么一个被太后施舍、硬是讨要来的充容！
不觉咬紧了牙关，难以抑制复杂的情绪，抬眸望着对方的双眼。
直视天子，乃是大不敬。
可她从前不知道多少回这样直勾勾的望着对方，而对方从来只会有温情似水，不是这样的寒潭冰彻骨。
“陛下当真听信他人，而要疑心臣妾吗？”
陛下对于她这样的大胆并不感到意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半日，终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朕何须要听信他人，朕的心里从来都有数。”
“泽郎！”
王充容似乎最后的信念都被击破，恼羞成怒地嘶吼出了这样一个称呼，想要打断对方。
亦或者是，想要挽尊，扯着过去的温情给如今的自己做遮羞布。
“大胆！”
郑公公见状不觉赶紧呵止了一声，却被陛下一个眼神制止，大殿之内静悄悄的，王充容一时间再无话可以说出，只有充血的双眸缓缓落泪。
陛下转眸，淡淡望着柳氏，母女二人立刻便起身道：“陛下，雪英的伤不宜总在外头，臣妾带她回去吧。”
陛下无言点了点头，柳昭媛与雪英公主望一望皇后，又望着地上相依偎的花氏母女，无言离开了。
王宜修见状，知道东方泽与王桂舟究竟多年来情深义重，恐怕许多话当着自己的面都是说不清楚的。
她的心里很痛快，又很期待，但她已经不能留下了，于是便也起身告辞。
陛下却阻止说：“皇后且慢，花氏终究是后宫之人，请皇后代为传旨后宫，花氏处死，云蕊公主……”
“父皇——”
云蕊公主忽然扑倒在陛下脚下，扯着陛下的袍子，哭着哀求不止。
“求父皇念在母妃已经神志不清，为人蒙蔽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父皇就当可怜可怜女儿吧，女儿愿意自去掖庭陪伴母妃，替母恕罪，只求父皇留下母亲一条性命啊——”
陛下已经厌烦至极，对于云蕊他私心里其实也并没有过多的疼爱了，尤其是她的母亲花氏做了越来越多的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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