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露在被子外的手臂、脸、眼睛……
一寸寸的，似乎有人在抚摸着他，凉意渗入骨髓，顾田失声尖叫，却惊觉他根本发不出声来，身上越来越重了，似乎有人压在他身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长期置在黑暗处的他能看清并没有什么人在身上，可这种感觉，却是真真切切。
甚至于，他还能听到床吱吱的声响。
鬼压床？
顾田眼瞳骤缩。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才埋了的老二。
“老二啊！爹自认没有对不住你的。你可别来害爹啊。你该去找你亲爹，是他生而不养。你贪色这点也跟你生父一样，光会扒女人衣服，却不会养孩子。我对得起你的。”
“呜呜呜！早知道，我当年无论如何也不去柳家村，更不会去王家讨水喝，我宁愿渴死也不去。
不去便不会正巧撞见柳寡妇院子里光着洗澡了。说起来，大白天的，你娘为何会在院子里洗澡？对了，当时是二郎你引我去你家讨水喝的啊。难道，难道你们母子给我下连环套？
呜呜呜！柳氏你这个贱人，我这辈子可被你害惨了！若不是你，我也不会那样对待老三娘，若不是你偷偷找我家来，当着顾君红的面跟我做那档子事，她也不会病上加病，伤了身子骨，怀孕大出血。都是你，柳氏你这个丧门星。”
躲在暗处的楚怀用剑柄捅了捅宋锦，低声，“顾老头不会是疯了吧？”
不管顾田疯没疯，第二日村里便传出顾田疯了的消息。
原本村口的大榕树下，傍晚总会聚集村中老人在那闲话家常，但最近因为世道不稳，近两个月没有人出没，今日倒是有了一个人。
顾田绕着大榕树跑啊跑，忽而哭忽而笑，忽而拍手忽而跳脚，一会儿的功夫就引得村中跑出来玩耍的小孩围观。
“哦哦哦~这位爷爷疯了？”
“好像是，你看他裤子都不穿，头上也挂着稻草，还有鸡屎，他是从鸡窝里钻出来的？”
“走，回去告诉大人。”
小朋友们一哄而散，但很快他们的家长就被拽着骂骂咧咧的跑来。
“死小兔崽子，胡说啥呢？好好的人咋会一夜就疯？你怕不是想吃棍子？”
骂骂咧咧的声音挨近，顶着鸡屎的顾田也从树背后绕到前边来，吓得被孩子拽的妇人连忙甩开孩子的手，双手捂住眼睛，嘴里气急败坏的开骂。
“哎哟！谁家死鬼哦！简直伤风败俗，大白天啥都不穿跑出来辣眼睛……哎哟，我的眼睛哦，要生偷针眼啰……”
被小孩拽来的，也有家中开明的父亲，此时虽不羞恼，但却目瞪口呆。
“这是顾田？这是受多大刺激了？”
“快，去喊顾长贵，他爹成这样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咋不管管？”
“是啊，也告诉里正，让他问问到底发生啥事了，咋才一个晚上人就疯了？”
……
关于顾田疯了的传闻，愈演愈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