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边啜泣一边不断小声呢喃安慰自己。
“下次不能害怕……不能……”
顾沈清的心揪的生疼。
从孩子的身上,他仿佛看到年少时的自己。
第一次亲手杀掉刺客,鲜血溅到自己的脸上。
他惊魂未定,但还是安慰着嚎啕大哭的顾余天。
那一夜他总感觉自己的脸怎么也洗不干净,夜寐之时脑海里也时常无限循环他自己亲手杀了人的画面。
因为教他武艺的师父说过,只有杀掉那些对他和弟弟的性命有图谋的人,自己才能活下来,才能平安长大。
他也会像张远这样安慰自己,一遍一遍给自己洗脑,才让自己克服恐惧。
……
“对不起强哥,是我连累了你。”夜晚,张远肿着眼睛,但对吴大强更是愧疚。
“我没事。”吴大强拍拍自己胸脯,“我皮实着呢。”
“也谢谢哥哥安慰我。”张远想起白天那个画面,心中还是害怕,“今晚我可以睡在你们中间吗?”
顾沈清滚了一圈到墙边,“当然可以。”
吴大强看向顾沈清,“小兄弟,他们都喊你傻子,你没有名字吗?”
“有……有啊……”顾沈清思索起来,“唔……平时大家都喊我小清来着,全名……全名……”
他用力揉揉脑袋也想不起来,只能尴尬笑笑:“对不起强哥,我忘了。”
两人看着绞尽脑汁的顾沈清,内心也放松许多。
吴大强道:“没关系,那以后就叫你清弟了。”
“实不相瞒,我家有两个弟弟。二弟年岁也就像你这样,三弟也就和远弟差不多大。我还有个女儿,我出来谋差事的时候她才刚会走路。”
吴大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我的妻子和女儿过得如何。都是我不争气,听信了这帮骗子的话。”
“谁不是这样啊!”
经历了今日,旁边的劳工也是惊魂未定,纵是再累,受到精神上的打击也迟迟无法入睡。
可外面还有监工守着,他们只能悄声说话。
“强兄弟,我今天都快被你吓死啦!你说你死了,你的家人可怎么办呐!”
另一个劳工哀叹道:“我看这地方就是官府罩着的,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人来救我们?”
“呵,官府?他们能顾得上我们的死活?”另一个劳工嗤之以鼻,“反正在这里我觉得我也没几天活头了,也不怕跟你们说。”
劳工们一起说起话来。
“当今上皇有五个儿子,偏偏立了那么一个傻太子,这不是昏头这是什么?”
“嘘……上皇和太子殿下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没准这样做是他们的苦衷呢?”
“他们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们能有什么苦衷?连自己百姓的死活都不管不顾。”
议论逐渐让人们愤怒,压制不住声音,引起了外面监工的注意,“都嚷嚷什么呢!还不赶紧睡觉!再说话,我就把谁的嘴撕烂,割了他的舌头!”
恐惧让议论戛然而止,而顾沈清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好像这一路走来,百姓们都是怨声载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再这样下去,华严国可能真的要葬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