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老爷身边最厉害的护卫,她自然不是对手。
对方不由分说就将她绑到了姜怀柔的面前,姜怀柔冷眼看她的那一瞬,她就明白了,小姐已不再信任她,怀疑她回来是别有企图。
“你是跟着我入府的亲信,姜乐妍抓了你,却半点儿都不动你,把你好好地给放回来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换做你是我,你会如何猜测?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已经被她策反,所以她免去了你的皮肉之苦,她如今比我风光,找了个好夫家,卫元帅也认了她,可谓前途无量,她承诺给你的好处,恐怕是我做不到的吧?”
姜怀柔声线冷凝,“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是银杉那个死丫头落在了我手上,我肯定要她脱下一层皮!我若策反不了她,我便杀了她,让姜乐妍失去左膀右臂!同理,姜乐妍不应该放过你。”
冬雨身上已经有十几道鞭伤,伤口在淌血,却比不上此刻心中的难过。
真是没想到,在大小姐那边免了刑罚,居然在自家主子手底下受了重刑。
难道真如大小姐所言,主子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将她当做过姐妹,只是当一件称手的工具,可以随意舍弃。
“小姐您似乎是把自己的行事风格套在旁人的身上了。”
“在小姐看来,就算对付不了自己的敌人,也可以杀掉敌人的亲信来消一下心头之恨,可是在大小姐看来,杀了我她并不能获得快乐,因为她不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人,她认为我曾经做过那些对她不利的事情,都是受了您的驱使,而并非我的天性使然。”
“她说,她还挺欣赏我的骨气,当初可以为了保护你在她手下受刑,痛得死去活来也没出卖你。”
冬雨说到此处,带血的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小姐,其实我知道一直以来您都是错的,只是因为我偏向您,所以选择跟着您一起错。您曾说,您最讨厌的就是人分三六九等,您希望人人都平等,可实际上您不是讨厌人要分尊卑,您只是在气,为何您不是尊贵的那一方,若您是嫡出,能够处处压着大小姐,您就不会如此讨厌阶级之分了。”
“住口!”
姜怀柔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当即起身呵斥道,“你这个贱婢!哪来的资格批判我!”
“是啊,我一个奴婢原本是没有资格说这些的,是小姐您让我产生了自己高人一等的错觉,还真以为自己被你当做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您还说过,有机会要让我做上官太太,享尽荣华富贵……”
“你做梦去吧!哪家做官的会让你一个下人去做主母?传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到了这一刻,姜怀柔索性也不装了,直言道,“虽然我不知道姜乐妍给你画了什么大饼,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她也不可能真看得起你。原本你要是对我忠心耿耿的话,我还能保你吃喝不愁,可如今你连忠诚都做不到,那我留着你这个贱婢的性命也没意义了。”
姜怀柔说着,转头朝月影比划了一个手势。
月影会意,当即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缓缓走向冬雨。
“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姜乐妍让你回到我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若你能给我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她什么都没有吩咐我做。”冬雨面无表情道,“她真的就只是放了我而已,我要离开的那一刻,她告诉我,就算她不对我用刑,我回来肯定也吃不了兜着走,因为您的疑心病会把我给害死,我还不信邪,偏要回来一试,如今看来,大小姐所说还真是对的……我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姜怀柔闻言,也懒得与她多说,转头吩咐护卫动手。
护卫抬起了手里的剑,正要对着冬雨刺下去,却没料到那原本被绑在树下的冬雨,忽然低下了头,似乎从衣领处咬下了什么东西,而后双臂一抬,便猛然挣开了绳索!
护卫十分吃惊,那绳索他绑得可紧了,冬雨都已经伤成了这个模样,如何还能有力气挣脱开?
而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只因冬雨以最快的速度从众人的眼前逃开,身子如同残影一般,直直掠向了庭院外。
“这怎么回事?她受了这么多的鞭伤,还能跑?赶紧把她给我抓回来!”
姜怀柔阴沉着脸,望着冬雨逃走的方向,有些气急败坏。
方才看那丫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挣开绳子。
片刻的时间过去,冬雨已逃出了姜怀柔的院子,奔向尚书府的一处侧门。
在府里做了这么久的丫鬟,她自然清楚有哪些地方守卫薄弱,而她之所以有力气挣开绳子逃跑,还得多亏了姜乐妍。
姜乐妍放她走的时候和她打赌,她此番回来必会失去姜怀柔的信任,而姜怀柔一旦疑了她,她便有可能陷入危险。
所以姜乐妍在她的衣领处缝了一颗圆珠形状的扣子,危险关头可咬下扣子,吞食里边的药物,药物能暂且强化她的内力,在她原有的基础上再提升三成,时间只有一刻钟,副作用是药效一过便会脱力,她会疲惫到爬不起来,得有人接应她才行。
身后,姜府的人还在对她紧追不舍。
身上的伤口痛极,她却不敢慢下步伐,好在,她翻过了侧门的高墙,才一落地,便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抬眸一看,正是大小姐身边的画眉。
她心下一松,明白自己躲过了一劫。
……
“姜怀柔对你还真是没留情。”
雅致的室内,冬雨面无血色地躺在席子上,听着耳畔响起姜乐妍的话语,眉眼间泛起苦涩。
“大小姐猜得倒是挺准,这盘赌局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