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妍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中。
而薛离洛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下了朝便来新宅子看她,想要与她一同用午膳。
“侯爷来了,奴婢去给您沏茶。”
薛离洛只见银杉而不见姜乐妍,便询问了一句:“阿妍呢?”
“小姐正睡着呢,她睡前吩咐奴婢,侯爷一来就去把她叫醒。”
薛离洛闻言,连忙接了一句,“可别叫醒她,等她自然醒过来就好了。”
说话间,他见银杉的脸色有些不太寻常,仿佛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眯起了眼,“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本侯说?本侯记得,阿妍平日里是不会睡到这个时辰的。”
银杉张了张口,似乎是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本侯都想知道。你若是担心她责怪你,你就和她说,是本侯太过敏锐,发现了你不对劲,所以从你口中逼问出来的,有什么脾气冲着本侯发就好了。”
“小姐哪里会对侯爷发脾气呢。”银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如今对小姐最好的也就只有侯爷了,侯爷比任何人都重要得多。”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把与她相关的事情都告诉本侯。”
银杉略一思索,而后缓缓说道:“今早小姐才刚醒过来,姜小公子便找到这处新宅子来了,他在门口一直跪着,说是有事相求小姐……”
薛离洛听银杉讲述着来龙去脉,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到了后头直接拍桌而起。
“好一个姜子澈!”
很早之前他便看刘家父子三人不顺眼,可总归是要顾虑着阿妍与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他若是伤了他们,只怕阿妍心里也不会好过,他便想着,只要他们不去招惹阿妍,他便也不对他们下狠手,偶尔教训一把,让阿妍心里痛快也就好了。
他让姜启轩连降两级,丢了前途,便是对姜家最明显的敲打了,他们理应明白,只要他想对付他们,多得是阴损的法子。
而他已经给出了这样的警告,他们却还不懂收敛。
姜子澈这个小畜生,做出联合外人坑害自己姐姐的事情来,简直死不足惜。
银杉见薛离洛满面阴霾,连忙劝说道,“侯爷息怒,奴婢知道您心里必定想为小姐出气,可小姐已经打算好了,让那位刘小公子作为重要人证,和林慕风的手下们一同去县衙指认姜小公子的罪行,他先是谋害亲姐,后又杀害主谋,落下来的罪名一定不轻。”
“林慕风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姜子澈杀了林慕风,衙门大概是不会判他偿命的。”
薛离洛冷声道,“以姜垣那个老匹夫的心思,他定会想方设法为姜子澈辩解,姜子澈如今唯一的优势便是他年纪轻,十三岁不算小,但也称不上成熟稳重。只要姜垣强调他年幼无知,上了恶人的当,他最终会得到的罪名,大约是监禁或者流放。”
薛离洛说到此处,轻嗤了一声,“也好,若是直接要他偿命,本侯还觉得便宜了他了,死不过就是挨一刀的事而已,该让他活着承受苦难,这小畜生养尊处优惯了,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苦吧?若是将他流放,这一路上的苦楚会令他倍受煎熬,就让姜垣那个老匹夫与他的幼子骨肉分离吧。”
银杉微微一怔,“侯爷确定姜小公子最终获到的刑罚会是流放吗?”
“本侯并不确定,但本侯可以让他得到这个刑罚。”
薛离洛说着,把无痕叫到了身前,朝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无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原来的县官就是被本侯给弄得没了官职,这个新上任的县官想必会乐意帮本侯的忙。”
薛离洛淡淡道,“无论姜垣使出什么样的法子,他都别想再把姜子澈留在身边。”
话音落下,他起身走出了大堂,前往姜乐妍的卧室。
他轻轻推开了房门,迈着轻缓的步伐走到了姜乐妍的床榻前,他并不愿吵醒姜乐妍,而是在床沿处坐了下来,望着姜乐妍的睡颜。
她睡得十分安静,可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竟微微蹙起,似乎是在体验一段不太美妙的梦境。
薛离洛不禁伸出手,抚平了她的眉头。
阿妍,你如今心里必定不好受吧?
虽然你总说与姜家那些人没什么感情可言,但毕竟从小到大都与他们生活在一起,你又岂会真的忍心看着他们走向毁灭。
可他们实在是伤你太深了,若任凭他们逍遥快活下去,于你而言也是不公平。
睡梦中的姜乐妍似乎察觉到薛离洛的动作,动了动眼皮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洛?”
薛离洛的手从她的眉头处移开,抚上了她的脸颊,“原本只想来看看你,竟把你给吵醒了。”
“无妨,我也睡够了。”
姜乐妍说着便要起身,薛离洛连忙去扶她,又替她拿了挂在屏风上的外衣。
见他似乎是想帮她穿外衣,她略一犹豫,随即轻抬起手臂,由着他帮忙。
坐在床上不太好整理,她便穿好鞋子下了榻,薛离洛颇有耐心地为她整理着领口与衣袖,而后又帮她细心地系好了腰带,连腰带处的绳结都打得颇为精致。
分明是头一回帮她穿衣服,他却一点儿都不生疏,自然而然的动作,竟让她生出了几分……他们二人已是老夫老妻的错觉了。
薛离洛的指尖抚过她的发丝,顺势将她拥进了怀里。
“阿妍,别为了不值得的人难过。”
她感受着他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的头顶低语道:“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侯府的所有人都会对你好。”
姜乐妍听着他这话,便猜他一定是从银杉口中得知了今日发生的事了。
她抬手回抱住他,“放心吧阿洛,我没难过,我好着呢。”
“那就好。”薛离洛松开了她,轻抚着她的脸颊,“敢伤你的人,我一定会叫他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