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当了整整十二年的未婚妻。这是多大的讽刺。两行清泪缓缓地,从余声眼中滴落。
她擦擦眼泪,嘴角微微扬起,淡淡道:“听闻境主晚间是同若水一同回来的,难道境主就没有问她出去做什么了吗?”
褚煜厉声说道:“这点无须你告诉我!”
余声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岂料这一幕,刺痛了她的心。上面的那幅画她可以说是相当熟悉。正是这几日她看着若水一笔一画画出来的那张秋水美人图。
心愈发的凉。褚煜对若水的这份在意。她永远都无法从南柯身上的看到。
“境主自是神通广大,什么都能查到。想必境主也必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去卖画了吧?”
“你什么意思?”褚煜朝她逼近,子阳眼见势头不妙,硬着头皮提醒道:“于姑娘!不要乱讲。”
余声全然不理,她道:“归元境内什么都有,自是吃穿用度不愁?难道境主就没有想过她要这些钱来做什么?”余声仰面说道。现在有一个人和她一样伤心,说起来她倒也不孤单了。
在下一刻,她的脖子猛地被一只大掌一把钳住。
褚煜太阳穴上的青筋直爆。牙齿也被打得“嘎嘎”作响。仿佛一只发狂的猛兽,像是在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噬一般。
“说清楚!”
余声只觉头晕眼花,她不是修者,自然也没有强大的灵犀来抵御外力。她艰难地说道:“你……不是……想……到了……吗?”
“主子!”
“主子!”
长庭和子阳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子阳道:“主子!冷静点,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可褚煜现在完全听不进去。是啊,他应该知道。那个女人一直都没有想过要留在他身边。她早就说过……且一直都是这样说的……
想到这里,他手下的力不由得又大了几分。全然忘记了在他手下的只是一个弱女子。
长庭上前抓着褚煜的手腕,和一旁的子阳拼命地劝慰。却也无济于事。
“你……是、要……杀了……我、吗?”
褚煜,你是要杀了我吗……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响起,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倔强地注视着他。
褚煜猛地松开手。余声直觉眼前金星直冒,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于小姐,你还好吗?”子阳上前查看。她毕竟是南公子的人,若是出了个什么好歹。主子和南公子之间的间隙恐怕是更深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褚煜背对着众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余声发丝散乱。眼角擒着眼泪,整张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丑时……”她沙哑着嗓子,连话都快说不响了“我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也不必担心,她会回来的。”
说完,她强撑着身子,费力地从地上爬起,缓缓地,晃晃悠悠地走下了楼。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不知道来这一趟是对还是错。可长久以来的恐惧,使她饱受心底那个恶魔的催动。终究还是受其摆布。
看她晃悠成那个样子。子阳不放心,和长庭对视了一眼。长庭颔首退下,默默地跟了上去。
褚煜的脸上,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落寞。
手中那张被他揉皱了的“安”字。从他的手中滑落,像一片被树抛弃的枯叶一般,飘飘摇摇地落在脚边。
“主子,城南的卧仙居送了酒来。属下要不要给您开一坛?”他算看清楚了,主子的喜怒哀乐,全都绑在夫人身上。
喝酒伤身,若放在平时他万不会主动提及。他还记得。夫人初来和主子吵架那次之后的事。之后主子日日消沉。白天埋头在案上处理公务,晚上才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这里醉酒到天亮,接连半个多月都是如此。可相比上次,这次貌似更严重了。
他不会劝人,只能在这里陪着他。
“不必了。”褚煜缓缓地走向窗前。和天上的那轮明月对望。纵使醉了又能如何?梦里依旧是她。
幽雨阁正屋内的灯,又缓缓地亮起。褚煜眉心一动。
怎么回事?一瞬间,脑海里无限种可能闪过。
他注视着屋内的烛光,亲眼看着它极速亮起,最后变得越来越亮。眉宇间由疑惑转为凝重。
“子阳!”
“主……”后面那个字还未出口。便见褚煜已飞身掠出了窗外。
“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