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的怪异，这还是沈檐第一次真正遇上。
哪怕天衢术法大学的图书馆里对其的描述也基本只有“无明显智慧”与“千奇百怪”这两种说法。
并且由于黑域的特性，在真正接触前怪异的身上都会披着一层“黑色”，让人看不出多少东西来。
而且相比于现实，黑域中不能构建身躯，容错率少了一大截，所以沈檐非常的警惕，甚至于可以说是有些犹豫不决。
要不是不处理不行，他都想转身走人。
于是沈檐反复确认着自己手中的法杖笔是存在着的，身边的术式也可以在黑域中生效，自己的意识体也不会突然消散。
仿佛不这样做的话他总有一种下一刻就会失去任何把握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是会如此的。
“根据天衢的研究，黑域中认知对事实的影响比现实还要无常……呼……虽然理智上知道要相信自己，不要乱想，但实际情况时还是有些不踏实啊……”
沈檐喃喃自语着，然后闭上眼。
数个思维组件在宫殿中随着念头塑造而出，自我暗示着确认了认知。
片刻后睁开眼，迈开步伐，终于走向架构之外。
他的手在半途松开，法杖笔不再受到禁锢，飘在半空中发出术力流通后逸散的微光。
没有实质的通路透过意识的身体（？），他穿过了无形的壁垒，主动踏入黑域之中。
本命架构那并不耀眼的光辉映在他身上，虽然没有神府的存在，这抹光线依旧成为了意识与架构的链接，防止他迷失于黑域。
而在少了架构的阻隔后，沈檐与黑域怪异的关联也迅速拉近。
“树影”婆娑间，黑色渐渐剥落，棕青色的藤条与边缘枯黄的绿叶，还有其下硬实的结构一点点显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沈檐蓦然发现，这并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丛生长在一块水泥断壁上的茂盛藤蔓，整体大约有三层楼高，呆呆地杵着。
仿佛是从不知哪个地方搬过来的一般，突兀的存在于那里。
黑色最终褪去，但却还有浅浅的一层灰色铺在藤蔓与断壁的表面，仿佛是老旧照片上的痕迹，还做了灰化滤镜。
藤蔓微微摇动着，似乎是有着生命，它所包裹着的水泥断壁虽然就常识而言是死物，但却又好像与藤蔓是一个整体。
他抬头看着叶冠上的，缓缓开口：
“为了保证不出意外，这次就不尝试主观出一些特殊的东西了，就按照现实的规则来吧。”
事实的宣告、定下事物状态的主观干涉、信息插件的认知确认，都在这一句话中释放。
【场地部署完毕】
思维宫殿中，他用信息“写”道。
说着他停在“认知”中的数百米开外抬起手，术式于背后浮现——这是他对藤蔓做出的第一个“有效”动作。
也就是这一刻，藤蔓仿佛是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摇曳的姿态停顿了一下，而后颇为鬼畜地抽搐起来，几条藤蔓向沈檐那边激射而去。
呼——
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这说不清是否为真空的黑域中清晰地传来，代表着对方拥有着主观干涉的能力。
因为沈檐对环境的认知明确地定成了“空气”这种概念，而那种超过音速时才会出现的声音却比攻击更早地到达了沈檐耳边。
——这就意味着这棵藤蔓的认知中自己的攻击就是要被人先听到的。
两秒都不到的时间，这是留给沈檐的反应时间，一个能让任何二阶术士连半个术式都放不出来就饮恨当场的时间间隔。
练体相较于学术法的前期优势体现地淋漓尽致。
但在沈檐预加载好一堆术式才走出来的警（老）惕（六）准（行）备（径）之下。
五道术式闪动。
一面石墙及时升起，挡在了射出的藤蔓之前。
棕青色的尖端撞破石墙后速度大幅减缓，恰好被凝固的冰墙冻结，飞溅的碎石与尘埃又被一整“沉重”的风拂去。
完美地挡下这次攻击的沈檐却皱了皱眉，望着那个三层楼高的身影有些不确定地嘀咕道：
“这真是一阶？”
感觉并不像啊。
沈檐干脆利落地向后退去，直到黑色彻底覆盖对方的身形，自己也快要背靠到架构，他才安稳地盘腿坐下，就地开始思索。
他拖出面板上的历史记录，翻找着回应的信息，最终注意到了一个稍微有点奇怪的地方。
看着那条信息，沈檐摆出死鱼眼幽幽地说道：
“一…一…阶，如果告诉我这个省略号并不是代表对方的结巴而是要一加一等于二的话我可是要骂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