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薏还记得她的生日,翻过年也不过五十四岁的年龄。
姜予薏声若游丝地喊了声,“施姨。”
施姨怔怔然立在客厅里,一时间竟不敢认,眼眶一下红了。
她朝姜予薏伸手,小声唤着姜予薏的名字跟小名,“予薏,小笛啊,过来,我瞧瞧。”
姜予薏移步过去。
施姨抬起发抖的手握住她的臂膀,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从头发丝一直到脚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遍,声音止不住的颤,“跟你妈妈越来越像了。”
背后两个男人相互客气了几句,娄邺走到沙发边上,姜予薏还没介绍,便没有着急坐。
姜予薏看见施姨的模样,生活应该还不错,只是常年身体不好,鼻尖也跟着酸,问,“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施姨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沙发上,“我上周六回来的,人老了,想回来看看。”
姜予薏扶着她孱弱的身体坐下。
施姨这才注意到她带来的人,看到娄邺,施姨有一瞬失神,笑容渐渐淡化了。
她像是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纵然内心千疮百孔已复原,还是泛起了一阵涟漪。
姜予薏顺着她视线看向娄邺,介绍道,“施姨,这是我的男朋友,娄邺。”
娄邺跟施姨的目光在空中相接,都认出了彼此,礼貌地喊了声,“施姨。”
施姨捏紧姜予薏的手,再次确认道,“你是娄家的老二?”
娄邺颔首,“是。”
施姨看看姜予薏,心蓦地漏了一拍,只是笑着对娄邺说,“坐,坐。”
姜予薏察觉,施姨像是认识了娄邺很久。
施姨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儿子,说了一个长名,姜予薏也记不住。
施姨就笑道,“叫他尼特就好。”
尼特给二人端来茶水。
施姨才说起,她的丈夫去年走了,这个儿子不是她亲生的,比亲生的还要亲。
她没说起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说前些年做了几次手术,化疗疗养就费了不少的时间,国内的人都没联系了。
施姨拍拍她的手,眼泪不停的往外冒,“要是知道你母亲,我肯定是要早些回来的,突然联系不上,我四处托人打听,才知道,你爸爸,你母亲的事。”
姜予薏听着,目光像是被牵引一般,半天没有挪动。
娄邺时刻关注姜予薏,她眉目茫然,一句话没说,不忘给施姨擦眼泪。
施姨哭了之后,说,“你母亲知道我身体不好,也没埋怨我不跟她联系,去过国外看过我一次,说你爸爸跟她的关系越来越僵,后来,她回来过了很久,突然跟我打电话,说自己也生了病,想要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我那段时间,要做手术,也没好好的安慰她。”
施姨很累,停了会儿继续道,“直到手术前,我不放心她,又给她打电话,电话通了,她也没说话,我以为她伤心难过,安慰了好一阵,她没回应就挂断了,就是那年的那天,她走丢了,我应该早发现问题的。”
姜予薏瞳孔动了下,跟娄邺几乎是同时抓住了施姨话里的重点。
那天施姨联系过她的母亲。
突如其来的思绪一下驱散姜予薏大脑。
姜予薏着急问,“施姨,那天,你跟我妈妈联系过?什么时候?上午还是下午?”
施姨擦擦眼泪,回忆了下,“下午,那天我的手术时间是四点,我进手术室之前跟她联系,大概是两点左右。”
姜予薏迟钝地张张口,努力回想那天的事,以及之后的事。
余教授头天晚上跟她通过电话,第二天一早跟她发了消息。
姜予薏嘱咐她安全第一。
余教授让她好好复习,便没有再回。
当天下课,姜予薏再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之后一直关机状态,再也找不到人。
姜予薏脑海里过了好多遍从前的想法。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不能说话。
还是那会儿,她就已经出事,电话被人捡走了。
余教授是个事事有回应的人,不可能接了电话不说话。
娄邺见她状况不对,坐过去安抚道,“阿姨会回来的。”
姜予薏看看娄邺。
娄邺点点头,示意她别冲动,“我陪你找。”
姜予薏望向旁边的施姨还拖着带病的身体,她不能在这儿失态。
施姨悄悄洞察娄邺,跟他的父亲实在是太像了,忆起往昔那些泡影,施姨心情亦有些复杂。
只不过,这孩子看予薏的眼睛,想必待她是不差的。
施姨看在眼里,终归欲言又止,什么也没有问。
施姨留他们吃了午饭。
她这次回来短时间不走了,让姜予薏常来。
娄邺走到门口。
施姨叫住他,“娄邺。”
娄邺转过身,“施姨,您说。”
施姨望着二人手牵手,慈眉目善地道,“好好待我们家予薏。”
娄邺回答,“您放心,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