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跌跪到地上,大声哭饶:“谢相,奴才可从未如此说过。”
谢今安稍稍往前一倾身,逼视着李公公:“公公与四皇子暗中往来,在宴席上毒杀使者,再嫁祸给于太子之事,也从未做过?”
谢今安的话题转变的太过突然,李公公神情在一瞬间煞白,即便他在顷刻之间掩饰,却也没能逃过谢今安的眼睛。
谢今安攥紧宫椅的扶手,才堪堪忍住了想当场揍人的冲动,他缓缓吐出口气,眼睛直视着李公公,幽幽道:“李公公,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奴才,奴才着实不知谢相您在说什么啊!奴才岂敢做这种砍头的大罪!”
李公公还在嘴硬。
谢今安冷眼看着他辩驳。
两个时辰前,在知晓使者毒杀案或许还同四皇子有瓜葛后,众人便开始按照萧焕驰的计谋实行计划,毒杀案中除了太医院,还有另一个出现过的名字,那便是内务府,萧焕驰让赤霄暗中去查,最后果然查出那日宴席上同太监说话的管事李公公,乃是齐贵人同乡籍的,而且还早在一年前便暗中转投到了四皇子门下。
赤霄说这些时,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四皇子素日里一副怯弱模样,谁知行事竟比大皇子他们要狠厉多了,一出手就是想直接致他们主子于死地。
得到这个消息后的谢今安,当即前往内务府诈人,谁知这李公公也是个嘴硬之人,竟嘴硬到此时。
谢今安耽搁不起,他索性起身,几步走至李公公面前,半蹲下身视线和李公公齐平:“李公公,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
李公公一顿,话梗在喉咙。
谢今安眼眸中杀意闪现,灿亮的眸子此刻黑沉沉的看着李公公:“是你们李家得独苗苗。”
李公公惨白着脸说不出话。
谢今安:“李公公,投靠四皇子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出路,要说论民心声望自当是太子殿下最为上佳,此时迷途知返尚还来得及。”
李公公身躯颤抖。
谢今安起身越过他往外走,心里默数着,在脚即将踏出门口的横槛时,身后响起了李公公的声音。
“奴才,奴才愿将功赎罪。”
谢今安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宣和宫。
大皇子唤来一名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心腹便得令离开。
殿内跳动的烛火印在他眸子里,竟有些阴森森的可怖,可比大皇子眼神更要可怖的是此刻的四皇子。
他坐在宫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阴沉沉地:“李大牛被谢相带走了。”
“是。”跪在地上的人低垂着头:“属下去晚了一步,并未来得及将李公公解决掉。”
四皇子面上冷凛。
少顷,他示意跪着的人退下。
萧明桦垂眸,敛下的眼帘遮住眼中的森森寒意,这事他做得隐晦,想来谢今安即便是将李大牛带走,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者李大牛唯一的弟弟还在自己手上,每月需依仗着自己手中的解药才能活命,除非李大牛是想断了他们李家的香火,否则萧明桦并不认为他敢做出出卖自己的事。
“你是说让本相找人替你弟弟解毒?”
谢今安淡声回李大牛。
李大牛:“是,奴才的弟弟被四皇子喂了毒,每月月尾时四皇子会赏下解药,暂时缓解奴才弟弟的痛,奴才弟弟便是靠着这每月一药吊着命。”
谢今安语气清淡:“此事本相自会放在心上。”
李大牛大喜:“多谢谢相。”
恰在李大牛说完此句时,门外便匆匆跑进来一名青衣小太监:“谢相,林大人在内务府外。”
谢今安立刻起身,同李大牛道:“走吧,李公公。”
“是。”
出了内务府,林知许同诏狱丞都在,林知许几步到谢今安身侧,低声说:“查到了,那使者在开宴前,曾在使馆中议论过四皇子。”
谢今安看他。
林知许:“那使者对四皇子是半分好话也无,想必这些话是被有些人传到了四皇子面前。”
诏狱丞也道:“下官这里也有些新进展,那太医院的刘文曾到齐贵人宫中替她医治过咳疾。”
谢今安:“有劳君玉和诏狱丞了。”
林知许笑:“怀瑾何须客气。”
诏狱丞附和林知许的话。
几人又是一番商议后,便往勤政殿赶去。
此时距离三日期限结束还有四个小时。
到了勤政殿,谢今安说明来意。
萧宗帝一时震得没说出话来,半炷香后,他才看向谢今安,一字一句从喉咙眼里挤出来:“谢相是说朕的四皇子是杀害使者的凶手?!”
谢今安:“是。”
萧宗帝:“……”
萧宗帝闭眼,而后睁开,嗓音微冷:“谢相,你可知随意指认皇子是凶手,实乃大忌,若是你无确凿证据,朕可是要严惩你。”
谢今安:“微臣既敢如此说,必然是有铁证在手。”
萧宗帝沉默看他。
谢今安垂首不言。
片刻后,此次使者毒杀案所牵连到的所有人员尽数出现在勤政殿。
大皇子和三皇子简直一脸愣,二人看向四皇子,此时此刻脑中的想法高度同频——老四是凶手?!!!
萧宗帝是半点都不信他这个怯弱的儿子能干出谢今安口中那事来,可谢今安既如此说了,萧宗帝也只能找来老四问。
四皇子在听完萧宗帝的话后,脸色白得吓人,嗓音都带上了哭腔:“父,父皇,就是借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做此等事啊!”
三皇子:“谢相,您该不是找不出凶手,便故意托了四弟来垫底吧。”
谢今安:“三皇子莫急。”
萧明麒一噎。
谢今安:“皇上,可否允微臣叫人证来。”
萧宗帝:“允了。”
片刻后,李大牛和刘文,以及齐贵人宫中的几名宫人在殿中跪下,谢今安微声说:“这便是人证。”
而后几人便一一将四皇子素日行为一一禀与萧宗帝,四皇子吓得直哭,嘴上反复向萧宗帝说着他是万万不敢做这些事,是谢今安冤枉他。
谢今安:“本相与四皇子无冤无仇,何须冤枉你。”
萧宗帝脸色沉得似墨,大皇子本要开口,下意识咽了回去。
萧宗帝:“去把那太监叫来。”
“是。”
片刻后,侍卫匆匆进来,神色焦急:“皇上,那太监死了!”
萧宗帝:“?”
其余人也是一愣。
萧宗帝怔了几息,视线从大皇子身上扫过,萧云朗不敢与之对视。
萧宗帝:“……”
蠢材!
谢今安在此时开口:“皇上,云朝律法,三人便可成供,如今已远超三人,还望皇上尽早定夺。”
萧宗帝:“……”
萧宗帝:“四皇子毒杀使者一事还有待……”
“若四弟还是之前闹得京都人心惶惶的官员毒杀案的幕后主使呢。”
萧焕驰的话突然在殿外响起。
众人一愣。
四皇子面色一寒。
萧焕驰进来,手上提着一名黑衣人。
林知许失声:“怎么会?!”
这人竟和之前被射杀的那人一模一样。
萧焕驰淡淡将事说与萧宗帝,末了,他跪下请罪道:“儿臣擅自出了东宫,父皇责罚便是。”
萧宗帝:“……”
萧宗帝此时已经气得顾不上责罚萧焕驰了,他将龙案上的奏折尽数扫在地上,寒声说:“刑御司首领何在!将四皇子关入保宁宫,严加看守,另外再将此事严查,绝不可漏掉任何细枝末节!”
刑御司首领出现:“是!”
至此,使者毒杀案也算是短暂告了一段落,谢今安几人也各自回了府。
第二日,谢今安察觉到脸上有痒意,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太子殿下垂眸坐于床沿看着自己,他黏黏糊糊地往萧焕驰的方向蹭了蹭:“萧郎?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