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槐州知府?
谢今安抬起头,正巧和傅春山视线对视,傅春山微微一笑:“下官见过谢相。”
萧焕驰眼眸微眯:“知府大人怎知孤与谢相在此?”
“微臣找掌柜问的。”
傅春山承认的很爽快。
萧焕驰冷呵。
傅春山垂首弯身:“微臣并非有意要探太子殿下与谢相的行踪,接迎一事微臣未能亲自前去,已经是微臣失职,微臣特意拎了云槐州的名酒醉春眠向太子殿下与谢相请罪,万望殿下恕罪。”
“这酒很烈?”
太子殿下敛着眸子看地上放着的酒坛。
嗯?
太子不应该关注他未去城门迎接一事吗?反倒是问起酒烈不烈来了?
傅春山揪住脑子里疯狂跑偏的思绪,回道:“醉春眠老少皆宜,酒并不烈。”
不烈啊。
太子殿下心里颇为遗憾。
他侧身,语气温润:“知府大人心系百姓,忙于政务孤替父皇甚感欣慰,未能到城门接迎孤也是情理之中,孤并未放在心上。”
“谢太子殿下。”
“傅大人进来说吧。”
“是。”
傅春山拎起酒坛进了包厢,谢今安朝他弯眼浅笑:“傅大人。”
“谢相好。”
傅春山开了酒封,清冽柔和的酒香瞬息侵入萧谢二人的嗅觉,太子殿下墨眉一挑,赞道:“好酒!”
“请太子殿下和谢相一尝。”
傅春山倒好酒。
萧焕驰浅尝,随后笑言:“傅大人坐下吧。”
“是。”
傅春山坐到萧谢二人对面,谢今安轻抿一口醉春眠,酒不烈,甚至还有些许的微甘,滋味有点像果酒。
“傅大人这酒好喝。”
谢今安忍不住说。
傅春山眉眼带笑:“谢相喜欢就好。”
这话落音,傅春山又另起头:“自当初殿试一别,下官与谢相已有好几个年头未见,今日得见,谢相身体可好些了?”
谢今安闻言,赶忙在脑中翻找和傅春山有关的记忆,脑中的小人挖呀挖,哦,原来是当初殿试的第四名,居然还拒了萧宗帝在京任职的口御,要到地方州县上任知府。
“多谢傅大人关心,”谢今安抽回思绪,笑说:“身体已好多了。”
萧焕驰则是不语,只将挑好鱼刺的鱼肉夹给谢今安,随后放下竹筷抬眸,语气淡然:“傅大人发明的这道‘鱼卧春山’味道极好,只是吃起来略显麻烦,谢相爱吃,孤作为他的学生自然要用心些。”
谢今安:“?”
萧焕驰这厮好端端的说这作甚。
“下官明白。”
傅春山却是瞬息明了萧焕驰这话真正的含义,他浅笑:“其实这道菜真正的主人并非下官,而是风岚山庄少主风长眠。”
“风岚山庄?”
萧焕驰轻念这四个字,随即问傅春山:“这山庄在云槐州很有名?”
傅春山点头。
他道:“风岚山庄在云槐州百姓的心中不亚于衙门,山庄的人素来积善行德,之前州内遇到的一些灾病,都是风岚山庄派人协助本府才避免了事情的进一步恶化。”
萧焕驰闻言眉峰一挑。
“听傅大人这般说,孤倒是对这山庄甚感兴趣,不知这山庄少主如今何处,孤想见上他一面。”
傅春山心里暗喜,面上沉稳:“微臣替风少主谢过太子殿下,殿下莫急,待微臣派人去知会风少主一声,让他好生准备,以免到时怠慢了殿下等人。”
“可。”
萧焕驰声音很淡,他并不担心傅春山和风长眠会做什么小动作。
同一时刻,风长眠已快马加鞭回到风岚山庄,马刚进山庄大门,行至前院,风长眠身边伺候的小厮就迎了上来,语气急切:“少主,您可算回来了!”
风长眠下马,让下人将马牵去马厩,边往里走,边逗问:“福丸,是傅卷卷要生了,还是风跑跑又捞鱼了?”
“哎呀都不是!”
见风长眠还有心情和自己逗趣,福丸急得跺脚道:“是二爷他又来了!”
“二伯?”
风长眠一顿,随后冷了声,脚步也加快了速度。
“他来做甚?”
福丸小跑着跟在风长眠身后,告状:“二爷他趁着少主您不在,来庄子里闹事呢!他还要总管将庄子所有银库的铜匙交给他,说风家的银子怎能拿给官府用!”
“风管家人呢?”
“在后院厅堂里应付二爷,他让我悄悄溜到前院来,等着少主您回来报信。”
“你们倒是不笨。”
“都是少主您教得好。”
福丸得意。
“就是脑袋一根筋,这种时候怎的不用本少主养得鹰来给我报信?”风长眠说着,迅速穿过前院的长廊到后院的入院门处。
是哦。
他们怎么没想到还有少主养的阿春啊!
后院厅堂里。
风二爷坐在正上方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一口茶,随后放下茶盏,语重心长的对面前站着的风管家道:“风管家,我让你把银库的铜匙交给我也是为了这风岚山庄好,你想想,若是一直任由长眠胡来,这银子可禁不住他这般挥霍。”
风管家沉默。
风二爷胸口起伏,他都说了快半个时辰了,风长眠养的这奴才仍旧这反应,最多就是回上一句少主是山庄的主人,二爷要银子也要等少主回来。
“狗奴才,你不过是我们风家养的狗,竟敢这么和二爷拿乔!”风二爷身后伺候他的女人吊梢着眼瞪风管家,嘴上呵斥:“还不快些将铜匙拿给二爷!”
风管家依旧沉默。
风二爷和他身后的女子:“……”
气死他们了!
费了这么多口舌,威逼利诱都用尽了这人就是油盐不进,像是被风长眠下了降头一般,风二爷气得豁然起身,抬手就要打人,他要让这奴才看看,敢和主子作对的下场。
“哎呦!”
风二爷抬起的手一痛,只听叮当一声,一颗墨黑色的玉石落到地上,滚动到风管家鞋前。
“二伯好大的能耐,”风长眠迈步进厅堂,星眸寒意翻腾,似笑非笑地说:“本少主的人何时轮到二伯来替我教训了?”
风长眠看眼风管家,后者迅速过来站到了他身后,福丸小声问:“没事吧?”
风管家摇头。
“你身为晚辈怎可打自己二伯?!”
方才给风二爷捏肩的女子疾呼一声,莲步轻移到风二爷身侧,捧着他的手揉,嘴上埋怨风长眠。
“呵。”
风长眠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看向风二爷,眼神轻蔑:“二伯,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叫人赶你走。”
“你,你不要忘了,我也姓风!”
“爷爷临终前,您已从风家的族谱上除名了,”风长眠语含讽刺:“叫您一声二伯,您还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风二爷气得身体一晃。
风长眠:“您可别晕了,免得我害得让人抬您丢出去。”
“……”
“你,你给我等着!”
风二爷气急败坏地走了。
风长眠坐到侧边的位子上,说:“让人来把风阳碰过的东西都拿去扔了。”
“好的少主。”
福丸跑去叫人。
风管家上前一步,叫:“少主。”
“……你啊。”
风长眠恨铁不成钢。
“不是告诉你了,风阳上门来你就直接放傅卷卷去咬他,咬死了本少主负责么。”
“……忘了。”
风管家颇有些不好意思。
风长眠沉默。
几息后,他心累道:“你先下去吧。”
“好。”
风管家离开。
这边风少主将风二爷赶走,另一边回到院落的萧焕驰让赤霄将李大的给傅春山送去,谢今安本想去看傅春山审人,但天色已不早,他只好作罢。
第二日。
洗漱完毕的谢今安正坐在院中吃早食,傅春山让人送来的这早食十分符合谢今安的味蕾,让谢怂怂忍不住贪多。
赤霄从外边跑进来,喜滋滋地喊:“谢相,殿下让您去府衙一趟。”
“嗯?”
谢今安咽下嘴里的食物,疑惑:“是所为何事?”
“李大家的那事。”
“傅大人昨夜不是将人问罪了么。”
“殿下让他重审一遍,”赤霄向谢今安眨眨眼:“殿下说谢相您一直挂念着这事儿,只有让您亲眼看到李大家的受惩治了,您心里才会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