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发病的发病,不病的都要被逼疯了,想当年这样一个风水宝地,如今怎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那也只是你们湘水地的人不会治,照我来说,这病根本不能用普通的药疗,须以针灸加以相辅才能有效。”
洛娇娇撑着头听了半晌,屋内老头呼噜声打得震天响,而这些吵个不停的医者就跟没听到一般,还在这儿喋喋不休着各自的观点。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才派去一个人开门。
门开之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前竟然站了一个肉乎乎的小胖子,手里还提着几块咸肉干,满面油光,他嘴里还塞着几块干豆腐,鄙夷地瞧了开门的小童一眼,扫了一圈后,他把目光落到洛娇娇身上。
黑溜溜的眼睛一转,瞬间亮了不少,他又想起什么,狼吞虎咽地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咸肉给吃了个干净,才敢上前扑到洛娇娇身上:
“妖女!你可让胖冬和阿爷寻了好久,宋大哥真讨厌,只给了胖冬和阿爷一个地址,俺们寻了好久好久,还见到了很多躺在地上的人,他们可真臭啊,胖冬都看见脸上的腐蛆了呢。”
他们听到这番话后,瞬间变得躁动不安,有人向自己提议:
“藤姑娘,这小胖子接触过病尸,不知身上可是有还未发作的瘟病?
还是把他捆起来比较好,这瘟病发病起来犹如恶犬,撕咬生人,最后溃烂而亡,谁知他会不会暴起伤人。”
洛娇娇还没说什么,小胖子首先不乐意了,他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一碟酥点吃,一边鄙夷地嘲讽他们:
“真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呆瓢。”
“你说什么?!你骂我我们是呆瓢!”
“胖冬可没说,谁急谁是狗。”
那人撸起袖子:“嘿你个小兔崽子,到底是哪家的小孩,瘟疫之乱都敢胡乱跑。”
洛娇娇轻抬手,那些人瞬间安静下来,身旁的盛江也疑惑开口:
“你个小胖子,在见过瘟病的尸身后竟还能吃得下咸肉?”
那些瘟病的遗骸散发出来的恶臭味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盛江都忍不住作呕,没有勇气去看第二遍,很奇怪的是,已是晚秋风寒的日子里,那些瘟病发狂暴毙的人不过半个时辰,那堆腐虫就已经啃噬着烂肉。
小胖子冷哼一声:“这有什么,阿爷曾带胖冬见识过更可怕的呢,说出来胖冬都怕吓死你们。”
他咬着自己手里快融了的糖葫芦:“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瘟病,胖冬阿爷说啦,那其实就是一种附着在风寒之下的病蛊,
什么腐虫蛆蝇的统统不是,那是蛊的宿主死了,它们正着急找下家呢,不过还好,只要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它们就进不得。”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着洛娇娇:
“妖女,你不是姓洛吗?”
洛娇娇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她的笑容温柔,对小胖子一字一句说着:
“什么妖女,上一次你不是都答应了我吗?
往后见了我,就得喊一句仙女姐姐,倘若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妖女这两个字,往后你别想再吃进去任何东西。”
小胖子怼天怼地,头一次在洛娇娇身上栽了个跟头,他咽了咽唾沫,想起来上一次洛娇娇对自己用的招式,吓得手都在发抖,面对桌上琳琅满目的糕点,他头一次没了食欲。
“俺……俺家公子呢?”
他结结巴巴地,半天才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小光球也惊奇地发现,自家宿主的恶毒值在面对这个小胖子时,又奇迹地往上添了几层。
“他晨日便去南州的官府里帮着他们去济粮了。”
洛娇娇很关心宋砚的安危,暗地里派小光球一直在检测着宋砚的数据与信息,他去官府那边济粮相比于洛娇娇这边来说,算是比较安全的。
他手握玉玺,身旁多有将士保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风险。
小光球每次得空都会向洛娇娇抱怨着:
“本系统明明估算着宿主只要医治好这里的瘟灾,不但能够上升恩德值,还能够借此来挫灭祁阳的气运值。
谁知道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里,又多出事端,叫你去保护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它想到了什么,对洛娇娇说着:“本来你的主线任务只负责救赎反派,再把男女主从高位上拉下来,结果越到结局,你越反着来。
恶毒值让你去救赎容鸩,恩德值又叫你来保护宋砚,它们本就是相对立的数值,宿主啊,您是做不到同时兼顾的。”
当时洛娇娇还在那里一直在戳着面板,她偶尔间抬起头对小光球保证地说着:
“放心,比起那个血咒来说,这个绑定比容鸩那个好解决多了。”
洛娇娇的心情还算不错,昨天熬了一夜,总算让她从那死寂般的白里找出突破点,她既然能够篡取更高级的权限,自然也能够去更改一个绑定的人。
不过听着小光球的话,她似乎只需要保护宋砚到瘟病解决的时候就行。
而那个时候自己再去更改保护人选也没什么意义了。
回过神来,洛娇娇发觉有什么不对,她朝小胖子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还少了一个人。”
小胖子吃着吃着,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思来想去半晌,猛地拍了拍自己肉乎乎的脑袋:
“坏了!胖冬的阿爷还在后面没跟上呢。”
说完这句话后,他立马从木凳上跳下来朝着门外跑去,洛娇娇不是很放心,从一旁拿了柄小刀藏于袖间,也跟着跑了出去。
瘟疫下的南州同人间炼狱并无区别,人性的险恶几乎也都于此爆发出来,来这里的路上,她也曾见过那些难民如狼似虎的目光,要让她完全信任这里,那还是不太可能的。
小胖子的爷爷离着他们并不远,在一处院门敞开的宅户里,小胖子总算寻着了他的阿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他的阿爷:
“阿爷,胖冬总算找到您啦?胖冬……胖冬还以为阿爷被他们给吃了呢。”
这户人家里到处都是白布素禞,妇人的眼睛都已哭肿了,她们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团,守在内堂中,而那一口棺材十分单薄,仿佛只要轻微磕着碰着,就会碎成一地。
而那个阿爷,则是背着手站在棺材的旁边,他细长的眼睛眯着看了半晌,手腕上的珠子被他无意间弹的噼啪作响,那样阴暗的神情,倘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害死了屋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