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儿,倘若是容鸩……”
话还没有说完,洛娇娇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提起容鸩?”
这句话落下,他再无抵抗之力,是啊,他哪有资格提起容鸩。
洛娇娇也没再狠心继续打压下去,而是轻声说着:“宋府家大业大,那怡红院以及这条街上诸多酒馆和食肆,都是宋府的宅下吧?”
她浅浅笑道:“这么看来,宋公子可是安国的首富。”
宋砚勉强淡笑道:“家财万贯又如何,娇娇儿,倘若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你而备的呢?
军权,万金,这些统统是你的。”
这一次,他也没有再继续隐瞒:“娇娇儿,我向来不是清高致远之人,我也有着野心。”
他的野心,也只因你而生。
“在失明的十几年里,我从来没有荒废过一日,我没有选择去朝堂之上与文官相交,而是选择外出征民兵,后来才开始经商,把我的势力逐渐往安国蔓延。
娇娇儿,我未曾见过你的夫婿,可我能够感觉到,他绝不会是一个温良之人,以后的时间里,他很难让人置信他是否对你还是向从前那般温存。”
明里暗里,说的都是容鸩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娇娇心中感叹:哇,猜得真准。
不过她还是静静地看着他:“所以呢?”
“虎符,存银,只要你需要,宋府将会奉出一切。”
洛娇娇轻笑:“这并不值得。
宋砚,我愿你之后能够在安国朝堂之中能够有属于自己的一番作为,除此之外,我再无其他。”
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想要离开,又忽然想起什么:
“今日能够出府游玩,还要多谢你,我的时间不多,在这一小段日子里我想玩得开心,宋公子,我曾经也说过,那位苏姑娘对你确实是真心无疑。
倘若不喜她,你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不必让她痴痴抱着幻想,苦守一生。”
洛娇娇说完最后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集市里面走去,小光球飘在她的身边,说着:
“宿主这样……会不会太绝情了点?”
洛娇娇莫名其妙地看着它:“我对他本来就没有情,何来绝情一说。”
小光球看了一眼数值,又默默跟洛娇娇问道:
“宿主,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放弃九公主这个身份?”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白日的花朝节无甚乐趣,倒是怡红院那边热闹非常,洛娇娇顺着人潮,看了一出花魁的选拔,随后乐悠悠地迈向旁边的酒楼,点了一桌山珍海味,大快朵颐起来。
酒楼里的菜再好,也抵不过公主府里的宫廷佳肴,洛娇娇也没有嫌弃,吃饱喝足后,才打算沿着正路回府。
她也不必在意什么圣旨,就顺着正门从那群侍卫震惊的目光里大摇大摆地走进府里。
落春在府中焦急等了很久,看到洛娇娇安全无恙地回来后,责备了几句。
洛娇娇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坐在榻上,看了很久,才忽然轻声开口:
“落春姨啊,你待我又何必这般好……”
落春收拾完洛娇娇桌上的残局,笑着说:“奴婢侍候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
洛娇娇哦了一声,她又轻声说着:
“落春,朝廷女官的位子,陛下一直给你留着,位居三品,掌管着皇帝后宫内的选秀嫔妃之事,若有了皇后,你将协助皇后管理后宫及内务府的一切事理。”
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微笑着继续说道:
“如今你早已被剥去奴籍,成为本朝女官,三品的位子,无论洛辞娶的是哪家千金,皆要敬你三分。
只可惜,跟我之后,你的名声也不会太好听。”
落春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蹙着眉,一字一句地对洛娇娇说着:
“奴婢生来就是要侍奉仁贤皇后的,如今皇后故去,奴婢也只侍奉殿下一人,绝不会俯身于他人。”
洛娇娇笑着问道:“哪怕是陛下?”
“唯有殿下一人。”
花朝节过后,宫内不知何时起传出齐州总督意图谋反之事,天象阴霾,宫人皆行色匆匆,不敢止步于此。
新帝早朝也未上,于御书房中召集群臣商讨此事,洛娇娇踩着门槛进去的时候,那些大臣皆投来厌恶的目光,甚至还有人请于新帝:
“陛下,朝廷重地,不可令妇人来此啊。”
洛辞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而是让太监把房门带上,对洛娇娇说着:
“皇姐,你不该来此,公主府的禁令还未解除,你这是抗旨!”
洛娇娇轻笑一声:“陛下,但凡本公主想出来,不管什么都是拦不住的。”
李太傅皱着眉怒斥:“九公主,你藐视圣旨!”
洛娇娇啧啧一声:“洛辞,好歹是你我姐弟之间最后一次相见,你就不能让我听点好的?”
洛辞气得把桌上的那些谏言甩落一地,他怒斥:
“安国的龙气未断,何须让你来拿命换朝廷的安稳!
朕还没死,洛娇娇,朕告诉你,父皇所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权当白话一则,不过是三两乱臣贼子,朕必杀之!”
洛娇娇反问:“这么说来,本公主也算的是乱臣中的一位,不若陛下就趁现在,将本公主斩于龙殿之中?”
她从容地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厉声喝道:
“先帝遗旨于此,尔等还不跪下!”
洛辞惨白着脸,他喃喃道:“不行……洛娇娇,你不能这么做。”
他还是跪了下去,洛辞根本没有想到,先皇会给洛娇娇留下这样的绝路。
洛娇娇最后温和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群臣无论先前的脸色有多差,此刻面对先帝的遗旨,也不得不跪下来。
她面色从容而平静,一字一句地念着命自己赴死的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