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娇娇突然感到有些伤心,女配的光环戴在头上果然是不太好的,乔声把自己锁在地牢里时他们不管不问,置若旁闻,而自己刚醒来没一天,这些谏言几乎都要淹没整个御书房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后面于侍郎家的孩子啼哭声响彻整座府邸,那妇人颤抖着身子,安慰地把他抱在怀里哄,目光却不曾在洛娇娇身上挪过,见洛娇娇看了过来,她又马上低下头,整个身子抖得厉害,几滴眼泪掉落在青石板上,唯恐自己命丧于此。
洛娇娇想了想,还是走向前安慰地从自己身边拿来一块甜糕,她自己也掰了一小块吃了下去,随后递给那小孩子一块,又冲他吐了吐舌头:
“乖一点,等姐姐办完事,带你玩好不好?”
洛娇娇说的很认真,那小孩也乐地笑了起来,他乖巧地点点头,随后也跟着洛娇娇一样,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这话在那妇人的耳中陡然变了个模样,她扑通一声给洛娇娇跪下来哀求道:
“殿下放过我的儿子吧,他并未做错过什么,殿下若是不嫌弃,我……我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洛娇娇把她扶起来,让身旁的侍卫也给她搬来了凳子:“不必如此惊吓,本公主不过是来于侍郎府中玩玩,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些大臣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与手里的铁链子。
嗯,是没有什么意思。
洛娇娇感觉越来越冷了,她俯下身子,手靠着旁边的木杆撑了一会儿,眩晕感再次袭来,她的身影在寒风之中已经坚持不住,落春担忧地向前扶住她,洛娇娇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着落春。
剧烈的撕痛感迎着冷风再次牵扯着她的神经,她只觉得冷意更渗,向落春虚弱说道:
“把这些大臣都送回去吧,再往他们府中添些银两。
近年来旱灾频发,朝廷的俸禄一再减少,又不曾有太多的休沐日。
国事频发,不若趁着明后几日,放他们三日休沐,带薪。”
落春点了点头,她搀扶着洛娇娇,轻声说着:“奴婢送殿下回府。”
洛娇娇果然不能太过放纵自己,她只不过是出了个门,回去后高烧又重发,不过好在她现在意识还算得上清晰,嗓子却再也没能出过声,所有的交流也只能通过手语或者笔张传达。
洛娇娇郁闷极了,她就这么呆呆地躺在榻上,哪里也去不得,自己也没有力气再动。
太无聊的时候,她甚至都能把小光球给说烦了,逼的小光球直接自己跳进了休眠模式。
这些日子里,洛娇娇唯一能干的事情,估计也只有听听落春汇报着容鸩的身体情况,自己再为其写下药方,又顺带着画了一张图纸,告诉那些太医该针灸容鸩哪些穴位比较好。
他们都十分震惊,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娇纵做作的九公主竟也懂得药理之事,并且医术还远高于他们之上。
洛娇娇也不在乎身份的拆穿,毕竟自己的系统都已经被她改的差不多一塌糊涂了,除了最基本的主线任务以及攻略以外,那系统再也干扰不得其他。
小光球现如今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同自己聊聊天,至于上身这些事情,那只会是它唯一一次。
这期间让洛娇娇没有想到的是,宋砚不知从哪里听闻了她病重的消息,竟会一人来到公主府中探望。
经过那次洛娇娇的治疗之后,他的眼疾虽有所缓和,但还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
而洛娇娇的喉咙肿痛得厉害,也是不能发出声音的,笔写的话语宋砚也见不得,只能让落春充当一旁的译官。
他伸手抚摸着洛娇娇脸上的伤痕,洛娇娇感觉到宋砚的神情不太对,她让落春告诉宋砚,自己其实也没受太大的伤害。
她得到的东西,往往比这次病痛更有价值。
哪怕重来一次,自己依然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那次苏沁的事情后,落春对于宋砚,总是带着偏见,她冷冷地看着宋砚,说出来的话却与洛娇娇传达的截然不同:
“殿下所受的伤再重,大抵也是与宋府没有任何关系的。
宋府门楣高挡,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公主府能够牵扯上的,宋公子还是请回吧,以免日后再流传出来是我家殿下揪着公子不放。”
他坐在洛娇娇的床旁,薄如细雪的唇轻声说着:“娇娇儿,上次的事情……是我抱歉。”
洛娇娇倒是觉得无所谓,自打穿来这个世界后,她见识得也多了,对于那个苏沁,也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她还是让落春传达了一句:“其实那个苏姑娘挺喜欢你的。
能够一声不吭地默默在宋府陪着宋公子近十年,也算上情谊至深了。”
宋砚的身影微僵,不知道是不是洛娇娇的错觉,他那淡定从容的话里洛娇娇总听得出决绝:
“我不会喜欢她的,娇娇儿,其实……”
其实你也陪了我很久啊。
在每一夜的梦中,不知是不是那恐惧之前的美好记忆深刻,失明之前,他最后见到,最后所想到的,除了母亲那难得的温柔与慈爱,轻柔地喂他吃下毒药以外,就是小公主的哭声。
他想,如果在那个时候,小公主其实也认得自己,会不会也为他哭泣。
她是自己唯一的美梦,也是从深宅大火中浇淋的甘露,日夜之中自己最期盼的周公一梦。
最起码……在那儿梦魇之中,还能瞥见她的一抹身影。
洛娇娇看着宋砚一个人在那儿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落春也不理不睬,安静地服侍着洛娇娇把那一碗苦涩的汤药喝完。
随后她又小声向洛娇娇说道:“殿下,在您未在府中时,宋公子来寻你多次。”
他一个人,风尘仆仆,青白色的衣衫中全是尘土,他身旁没有任何人,那根盲杖上也残缺了很多。
他一个人,只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