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谈判桌前的闻总如何运筹帷幄,娱乐圈里的闻老师如何波澜不惊,那少年总能轻而易举地把隐藏深处的闻砚深给找出来。
良久。
闻砚深换了套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此时,贺沉已经穿戴整齐,若有所思地站在落地窗前。
“卡里我存了一笔钱,密码是你的生日。”闻砚深递给贺沉一张卡,怕他高傲到不愿取不义之财,补充道:“不是给你的,就当是我为国内物理科研事业做贡献,你买器材做实验,都要用钱。”
贺沉没接,闻砚深便也没强求,放在了桌面上。
“我走了。”闻砚深以为,这会是这辈子他和贺沉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话落,手腕被攥住。
闻砚深耳边,是贺沉平静但坚定的声音,“我愿意。”
“什么?”实在不是闻砚深反应迟钝,半个小时前两人差点闹出失控强迫的戏码,闻砚深怎么会自作多情地觉得,这句“我愿意”的意思是“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你不是要跟我表白的吗?”贺沉眼睫微垂,目光落在洒落一地的玫瑰花上,“我说,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打算继续表白了,那就算……”
“真的?”闻砚深闻言猛地抬起头,像是在做梦,语气里是遏制不住的惊喜,“沉沉,你想好了,跟我在一起,就再也不能分开了。”
刚刚,他克制自己,是不想用卑劣的手段得到贺沉。
可得到之后,为了不再失去,他可以不择手段。
被闻砚深目光灼灼地盯着,贺沉的脸泛着红,用小腿轻碰了碰闻砚深,“男朋友,戒指呢?”
闻砚深手忙脚乱地拿出戒指,给贺沉戴上。
两人戴的是同款,彼此的戒指内圈刻了对方名字的首字母。
“表白也表了,戒指也戴了,对我的考验……还满意吗?”闻砚深挑眉,凉凉道:“有试探出你想要的答案吗?”
贺沉的心脏怦怦直跳,舔了舔被闻砚深咬破的唇角,心虚道:“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闻砚深笑了。
“从你说要去看海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家的理工男,连小情侣出去约会看个电影都嫌浪费时间,耽误他做实验。真有一天要提分手,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约他出去看海?
“如果我没猜错,昨晚我父亲找过你。”闻砚深说出他的猜测,“能让你失控的,应该是和你母亲有关。”而且,他曾在老头子的书房里见过贺沉母亲的照片。
“是,他说他和我母亲曾经发生过……他在说谎。”贺沉把自己的分析和闻砚深说了。
一个人在说谎时,谎言是在脑海中构想过的,按照逻辑形成的固定场景,会按照事情发展顺序从前往后地叙述。
而真实的记忆则是由零碎的片段组成,人们最先回忆起的,一定是对自己情感冲击最大的,而不是最先发生的事。
闻盛邺的叙述方式,明显是第一种。
并且,对问题的生硬重复,也是典型的撒谎,那晚——
“你对她做过什么?”
“我对她做过什么?自然是……该做的,都做了。”
两个细节,让贺沉断定了,闻盛邺在对他撒谎。
闻砚深听着贺沉井井有条的分析,突然一笑:“所以,沉沉,你也想试探一下,我生气的时候,会不会对你不择手段?”
贺沉咳了咳,双手不自在地插在裤子口袋里。昨晚,他舅舅沈罪也在墓地,沈罪听到了他和闻盛邺的全部对话,当时就是一个暴跳如雷,立即让贺沉离开闻砚深。
见贺沉不愿意,沈罪才出了个主意,让贺沉去试探一下闻砚深。
贺沉自然不好出卖自家舅舅,沉默了半晌,小声问:“你都知道我在试探你,怎么在我的酒里下……”
“因为,你说的分开是试探是假的,我患得患失害怕失去是真的。”闻砚深的手正在贺沉腰上,“听到你提分手,我差点失了理智,真做出点儿冲动的事情来。”
“什么……冲动的事情?”
“跟你官宣,绑你去国外领证,铐你在床头,做到你起不来床,你要出门就必须在脚踝戴上摘不掉的定位器,确保我随时能找到你。”闻砚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吓唬人,说得极其逼真,“沉沉,现在……还想提分手吗?”
贺沉知道闻砚深不会这样,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一些画面,还是让他有点腿软。
闻砚深打量着贺沉的表情,伸手把贺沉的手包裹住,放在腿上,“我父亲的事,一周之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贺沉骇然抬眼。
闻砚深:“如果他做过任何滥用权力,伤害你和你母亲的事情,我会把证据如实递交检察院,绝不纵容包庇。”
贺沉说的对,他姓闻,永远不能斩断自己与闻家人的关系。
但是,他想还贺沉一个公平。
一个迟来了四年之久的公平。
公平已经迟到了,绝不能再缺席。
贺沉问:“如果让你觉得为难的话……”他本就没打算让闻砚深站在中间两边为难,只要闻砚深一个中立的态度。
“我插手,这件事才能有一个公平的结果。”论权势地位,贺沉伤害不到他父亲,但他父亲却能轻而易举地伤害贺沉。
(两章二合一,放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