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这才听到医生在喊她的名字。
她表情平淡，一如往日闲聊般谈起死亡。
“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表情严肃，他知道这是每个身患绝症的人都会询问的话，他推了推眼镜，郑重其事的回答。
“最短六个月，如果您积极配合，接受治疗，治愈也并非绝无可能。”
六个月，也够了，反正生活无所光景，与其躺在病床上终日受药剂熏染，推干头发上化疗台，把自己弄的如同一具尸体，还不如趁着大地回春，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季春光。
“办理出院手续吧，我放弃治疗。”
平静的表情让站在苏月面前的医生都感到害怕，生命垂危，她竟一点不畏惧死亡。
“苏小姐，保守治疗是您目前最好的选择，如果放弃……”
医生极力劝阻，如果接受治疗就还有治愈的希望，一但放弃等到白血病恶化，就真的无力回天。
“谢谢您的好意。”
苏月白如死尸的脸上勾勒出一抹笑意。
如今想让她活着的，怕也就这么些个人了。
“我选择放弃治疗。”
她声音坚定，面容冷静，让人无力反驳。
医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我尊重您的意愿。”
手中刚按出来的笔尖又被收了回去。他看着眼前这个和死了没什么分别的女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悯，又生出敬畏。
“祝您生活愉快。”
说完，便跨步走了出去。
此时的张婶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最近医院里人很多，路上都是守在房门前的家属，椅子上坐满了每位病人的亲人。
放眼望去，一条走廊，只有苏月病房外的坐椅空荡。
张婶不由得更心疼夫人了，夫人如此温柔善良，怎的父母不爱，就连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丈夫也未曾来看她一眼，真是个苦命的人。
正想着，突然撞上了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中的热水也尽数泼倒在地，还有少许热水泼到了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瞬间泛起红色。
“对不起，对不起。”
张婶面容慌张，赶紧低头道歉。这里是私人医院，来的人无不家世显赫，自己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万不敢惹上什么大人物。
凌川看到自己刚出病房就被人无端撞了一下，还泼了他一手滚烫的热水，心里的恼意瞬间翻涌而上。正准备收拾这个不长眼的狂徒。一个声音让他有些意外。
“少爷，是您啊，您来这是来看夫人的吗？”
张婶仰起头，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撞的竟是自己家少爷。
夫人？
凌川给苏月的那套房子是自己早些年盘下来的，有段时间非常喜欢住在那里，后来娶了苏月，她总爱打扫卫生，自己嫌弃她碰自己的东西，于是就叫了个保姆专门打扫卫生。
刚才他就看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有些眼熟，如今方想起来，原来是给苏月雇的保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