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看着丫鬟端上桌的两素一荤和碗里的粥,心头立时火冒三丈,“大户人家就这么待客的?果真是有钱了就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丫鬟和家丁眼观鼻,鼻观心,都只是垂头做自己的事。
说什么亲戚,也分好几种,主家不待见的,她们也不会费劲巴力的去讨好,免得恼不喜。
人情世故就是如此,下人们都晓得其实林蕙是重亲的,至于为什么要区别对待,自然有她的道理。
今日自从进了这宅子,胡铁一没见着林蕙,二这饭菜也不合心意。
他本就是个混子,一冒火说起话来就没个把门的了,“那么有钱,手指头连个缝都不晓得漏一点,这万贯家财也不晓得守得住几时!”
家丁一听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劲,什么叫万贯家财也不晓得守得住几时?
心下狐疑,再看胡铁那混不吝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唾弃,真是什么亲戚都有,夫人有钱又怎样?那是人自己一点点挣来的,和你这劳什子亲戚有何干系?
他在这院里做事也有小两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人来。
世道艰难,好多人家都是野菜就着米汤,要他来说,今日这饭菜也是很好了的。
可怜见的,他们一家是逃荒来这里的流民,一路上,连野菜都吃不着几棵,更别说还有米有肉。
这人可真是不知足!
胡铁还要说,家丁连忙止住了他,“客人有所不知,这几年世道艰难,也就我们枫阳风调雨顺些,别的地方连年干旱,饭都没得吃。
都吃草根,树皮,甚至还有的易子而食。这几年米贵,夫人她们也是一样的,顿顿喝粥。”
说到这,他心里像有千万根针扎似的疼,当初村里一起逃荒的那么多人,活着走到枫阳的,也就只剩那么几家了。
有些人连活着都是奢望,而有些人,却贪不可知。
他这话说得也没差,林蕙她们早食是稀粥,午食大多是小吃,有什么吃什么,也就晚饭这一顿,稍微煮得干一点。
“那她咋不喊我去和她一起吃?”胡铁对这话明显不信。
哄谁呢?
要吃一样的,她何不喊他一桌吃去,好歹也是亲表兄。
定是自己吃香的,喝好的,把他背着了。
原以为来这里还能捞着顿好的吃,现在是事也没办成,饭也没吃好。
就算再不满意,听到家丁说起易子而食,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他胡铁也是个胆大的,但这人吃人,他也还是头一回听说,顿时觉得眼前的饭菜又香了。
再怎么说,油水还是很好的,比他家里顿顿清汤寡水好多了。
翌日,胡铁竟然打算就在这里住下来了,林蕙听说了以后,招了昨日招待他的家丁来问话。
当然,这话是元毅问的。
家丁也是个机灵的,把昨日胡铁的一举一动,一字一言全都给元毅一点不漏的报了一遍。
元毅再次把这些说给林蕙听的时候,也顺便夸了一嘴,“倒也是个机灵的。”
林蕙已经不乐意待在床上了,这会正躺在躺椅上悠闲得很。
“让十三去查查我这好表兄。”
“叫娘去把他打发走,那个家丁,安排个小管事的差吧。”
说完,她又开始闭目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