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混杂着碎肉糊了整个挡风玻璃,我不得不打开雨刮器,原本没有异味的车里,也开始弥漫起那股作呕的尸臭味。
在几番激烈的碰撞过后,我们终于顺利出了小区。
我长舒一口气:“呼,我的妈,真要命。”
坐在我身边的秦月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布满汗珠的俏脸因为惊吓而变得煞白,手死死抓着座椅和安全带,胸口剧烈起伏着。
而后座的小云同样紧张,捂着脸不敢看车窗外的画面。
我回头看了眼那些在阳台上张望的居民,他们站在阳台上,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有的甚至在招手,不知是何心情。
那群丧尸跟着我们出了小区,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楼下仅仅只是过了一晚,就多出来这么多丧尸,如果刚才出一点差池,估计我们就会被丧尸包围了,撕扯成碎片。
街道上,到处都是破损或者被遗弃的车辆,我不敢开太快,生怕车撞到东西侧翻,或者将丧尸卷入轮胎下,这样就麻烦了。
但我松的这口气,看样子还为时过早了。
因为街道上,依旧有游荡的丧尸,零零散散散布在街道各处,不时就会撞上一个,将刮干净的挡风玻璃再次溅满血。
车辆驶过,路边的丧尸自然会被惊动,开始源源不断地冲到街道上,如潮水一般跟在我们车后。
前方偶尔出现的丧尸,也开始让我们的车速减慢,开得太快,很容易将丧尸卷进轮胎,导致侧翻,如果再继续下去,如果前面出现一大群丧尸,估计就走不动了。
我心里原本规划好了路线,但照这样下去,可能开不了多远就会被成群的丧尸堵死。
秦月看着前方越发多起来的丧尸,慌乱道:“林云!这样不行,快想办法!会被堵死的!”
“我在看!别慌!”
我左顾右盼,心一横,一把拐进了一条刚好能容纳一辆车的巷子里。
前方和身后的丧尸也跟着撞了上来,但因为较窄的缘故,他们竟摔倒叠在了一起,堵在在了巷子口。
这条巷子是非机动车道,两旁都是围墙,倒是没有多少丧尸出现,越往里开,道路也开始变得宽阔。
虽然城中街道很混乱,丧尸横行,但越往城市边缘行驶,路上废弃的车辆就开始变少了,路中的丧尸也少了许多。
我顾不得车身剐蹭得怎样,将速度渐渐提起来,身后的尸群也逐渐被甩掉。
一路颠簸,兜兜转转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将车开到了城市边缘的宽阔马路上。
见周围暂时没有丧尸,我便将车停了下来,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盘算着怎么回江明镇。
“你俩怎么样?”
我回头看向两人,秦月脸上的紧张相比于刚才,要松缓了许多,但手依旧紧紧扯着安全带,吃力地说道:“从不晕车的我也有这一天......”
我再回过头看看小云,她小脸也是有些发白,头上隐隐有些汗珠,可能是晕车导致低血糖犯了。
我从包里拿出两瓶葡萄糖,打开递给她们。
小云虽然被我养的不错,但一些营养的东西她有些挑,所以身体也算不上很好。
“你们先休息,我下车看看。”
这边路较为空旷,没有多少车,路边还躺着几具已经被击毙的丧尸尸体,本该平整的路面变得有些皱巴巴地,零星散落着几个新鲜的弹洞。
远处,便是城南高速收费站,但已经被数不清的车辆堵死,其中还有丧尸在游荡,过不了。
“看来不能走高速了。”
此时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路边是一片湿地公园,微凉的晨风吹过来,让我精神抖擞,秦月悄然来到了我身边,脸色要缓和了许多。
“呼,刚才好险啊,终于明白那些想要逃离的人为什么会愣神了,真是可怕。”
“哈哈,刺激吧,当一把电影里的主角,尸口逃亡。”
秦月白了我一眼:“亏你还笑得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扑面而来的晨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通透了。
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叹道:“还是城外的空气新鲜,小区里的风都快把我熏臭了。”
的确,城中自从病毒爆发,空气中的臭味就一天比一天要浓,城外新鲜的风想要越过高楼吹进小区里,属实有些不可能。
我看了眼收费站,说道:“看来不能走高速路了,得走国道。”
“有多远?你的油够吗?”
我点点头,“还有一桶备用油,够的,只是绕路要多上四五十公里,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到。”
秦月点点头:“走吧,这里的风依旧有些臭,到城外再吹。”
说着,她转身向着车走去,径直坐到了驾驶位置,向我招手。
让她开会儿,晕车的感觉应该要缓和很多,我的驾驶技术,的确不怎么样,至少算不上平稳,只适合开山地。
小云正躺在后座,嘴里叼着葡萄糖液,手里捣鼓着我给她的那把刺刀。
“别伤着自己。”
她冲我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将刀收了回去,车辆发动,我们顺着收费站的辅路,钻进了一旁的国道。
刚出城那一段,路上依旧有许多车辆堵着,但还好路没有完全堵死,剐蹭着,还是能通过。
秦月忍不住唏嘘:“你可别叫我赔你啊,这没办法。”
我笑道:“都被我刮成这鬼样子了,再怎么蹭也没啥。”
我摇下车窗,看着后视镜里的晚溪市,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秦月。”
“嗯?”
我转过头看向她:“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很自由......”
秦月愣了愣,苦笑道:“是啊,都乱了,工资和负债,家人和朋友这些都没了,可不挺自由嘛。”
一时间,我被她这句话噎住了,心里暗骂自己多嘴,小云这时凑上前来,将脸贴着秦月,嬉笑道:“你还有我们呀!你说对吧,哥!”
秦月有些难看的脸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微笑着看向我,神色似乎在询问,我点点头,同时心里佩服小云的感染力。
我看着窗外闪过的绿影,喃喃道:“会很自由,也会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