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文竹终于开口对王玥芸说道,声音中气十足,自有股威严之势。
王玥芸来不及适应他的变化,一炷香前还孱弱不堪的年老和尚,怎么突然变成了眼前这个精神气十足的行者?
但她来不及多想,只能跟随着文竹的脚步。
“若没有那个什么北陵王,面对其余人,你能自保吗?”文竹问道。
王玥芸点了点头,除叶守藏外,真正难缠的也就只有他那三位徒弟,其余宵小皆扛不住她一剑。
而她几日前便已酣战三人,今日又有何不可?
可是那叶守藏呢?
文竹一把推开了禅房大门,昂首阔步,大步走向了院中。
屋外众人,就连北陵王自己也被眼前这个行者模样大汉惊到了,细看之下,方才发现这行者竟是先前的老和尚。
但见: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行者单手拎起两柄雪花镔铁刀,举刀指向了北陵王。
北陵王十分确认眼前之人并无半点内力,反倒是他身后的王玥芸尚还有些内功功夫。
这老行者虽然苍老,但此刻实在是气势十足,当真仿若天人一般。
“老人家,你要与我为敌?”北陵王开口道。
“我听这姓王的女娃说,你们这儿也有个什么圣火教,”
行者并未回答北陵王的问话,而是自顾自问道,
“教中人人以火为尊,是也不是?”
北陵王不住点头道:
“不错,此刻寺外的那位赵大人,便是圣火教的人。”
王玥芸心下顿时一惊道:
“他竟也是南鸿圣火教的人?这教派当真是信徒满天下,不知有没有圣火教中的人尚在自己身边……”
文竹似是追忆起了往事,继续缓缓道:
“我从前所在的地方也有个这般的教派,言必称天下苍生,干的却是造反作乱,残杀百姓的勾当!后来那教派中的圣公,被我师兄一禅杖打翻,就此擒了……”
北陵王不知这老行者在说些什么,便道:
“老人家是哪里人?”
文竹摇了摇头,续道:
“你不知道的,没有人知道了。”
“你想要受死便直接与我师父对招便是,何必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一旁的沉光是个性急之人,忙道。
“好,也好。”文竹目光森然如炬,两柄镔铁刀又发出几声铮铮鸣响。
北陵王也握住了手上钢刀,他想给这个老行者一个痛快。
“老人家,你只一条臂膀,又如何使两把刀?”北陵王问道。
文竹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将一把雪花刀刀把咬在了口中,右手则举起另一把刀,正对向了北陵王。
北陵王极快地出手了,他不想眼前的老行者死得太过痛苦,这一刀直用了五六成功力,便是王玥芸也难挡得住。
众人还并未看清北陵王的第一击,但下一刻,众人便均听到“哐当”一声刀剑碰撞之声。
观者均是大惊失色,王玥芸更是瞪大了双目,她实在难以相信文竹竟能挡住叶守藏这个怪物无比势大的一击。
“我这对戒刀许久不曾见光,今日正好拿你祭刀!”行者喝道。
佛门禁杀生,更何况是杀人,这话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叶守藏也是大惊,料想整个世间,能接住自己方才一击的决计不会超过十人,而眼前这个不知哪里冒出的老行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到此处,叶守藏自知不能再大意,当下便抖擞精神,一刀接着一刀地朝那行者攻去。
行者也忙举刀格挡,两个就月明之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铁钢刃寒光闪闪,双戒刀冷气森森。斗了良久,浑如飞凤迎鸾;战不多时,好似角鹰拿兔。
一旁的众人皆是看得呆了,王玥芸初时还想着从旁相助文竹,可那二人斗到后面,一招一式皆是飞沙走石,快得连看也看不清。
只见刀光闪动,人影交叠,北陵王的凌厉刀法自四面八方不断朝行者攻来,那行者却从容不迫,或避或挡,却能次次化解对手连绵不断的攻势。
北陵王内力充沛,此时已尽数使将了出来,一招快过一招,一刀狠过一刀。
他已然是天下屈指可数的武学宗师,可哪怕是半年前与同为宗师的百里凤一战,竟也没有今日这般让他觉得酣畅过瘾!
这行者当真是深不可测!
二人直斗了四五十合,分不出胜败,北陵王大喝一声,使出了自己毕生的绝技。
只见他手中钢刀渐渐脱离他手,缓缓直飞到了半空,稳稳地悬在了天上。
若非亲眼瞧见,王玥芸打死也不愿相信以气运刀剑的传说是真的。
这个怪物的内力到底已强到了何种境地!
北陵王又是一声大喝,运出全身内力,右手虚空朝那天上的钢刀一指,那刀仿佛是明白了主人的意志,竟无比迅速地朝地面上的文竹攻去。
月下刀光亮得出奇,四周尘土飞扬,当真是横扫千军之势。
王玥芸觉得自己倘若再多靠近战场一步,也会被这怪物散出的内力瞬间撕破。
钢刀很快便逼近了文竹。
王玥芸有点不忍再看,纵使文竹先前已表现出一个隐世大侠的风范,可叶守藏这一击,真的还属于凡人的范畴吗?
钢刀自上而下,在快要触碰到文竹的一瞬间,王玥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铮”一声金属碰撞响后,王玥芸紧接着又听到了刀剑掉落在地时的反弹之声。
她暗中祈祷被打落的不会是文竹的戒刀。
待她再睁眼时,文竹却仍立于原地,不动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