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家的门前有棵老樟树,听琪琪说,自这世界上有了她,这棵树就存在了,树大叶茂,小时候看着男孩子们爬上去玩儿,心里总痒痒的,盼望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爬上去,可一直到自己长大了,也没那个力气没那个胆爬。
记得上高小时,哪一年忘记了,有一天,秋枫曾提议想托举着她帮她完成她的这个心愿,可当他将双手插入她的腋下,她却忽然不干了。秋枫问她是不是怕了。她羞红了一张脸低声说,要那样我的,我下面的小屁屁不都让你看见了。记得当时秋枫笑得肚子都痛了。
连续四个晚上,加上从南京回来的那天,秋枫已经是第五个晚上守在琪琪家的门前了,爬上老樟树,骑在枝桠上,望眼欲穿般盯着她家的门和窗,就为了她出门或打开窗帘时看她一眼。之前的三天,若是一种非要见她一面的执念在支撑着他的话,这后两个晚上,则是想看她最后一眼做一个告别。
其实无须曾克凡给他“上课”,他亦清楚,雅子既然不惜血本助他杀了蔺泰来,是定然不会放过自己的。此其一。其二,骨子里,他是喜爱目前的这份工作的,新鲜,刺激,冒险,尤其彰显一个人的能力和睿智,能最大限度体现一个人的价值。但凡有血性的年轻人,有几个能抵御它的魅惑。
一旦决定,你就将面临着危险和生死,因为你将要面对的敌人无比强大、凶恶和奸诈。曾克凡告诫他,从此你就是一名刀尖上的舞者,日日行走在生死边缘,你所要面对的风险将是一名普通战士的百倍千倍,你将变得无情、冷漠、残忍,你甚或失去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什么叫失去正常人的生活?”
“你倒蛮会抓重点。你先回答我,什么叫正常人生活?”
“无非吃饭穿衣玩儿。”
“正经点儿。”
“那就包括亲情和爱情啰。”秋枫是极不情愿说出这句话的。
“若有一天要你抛却它们呢?”
“为何?那还是人吗?”
“对,回到原点,因为你过的就不是人的生活,它们或将成为你的累赘,软肋,短板。”
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进秋枫颈项里,他禁不住打了冷颤。下了有一会儿的雨,他都未察觉到,眼看着渐渐下得大了,琪琪今晚愈发不会出门了,他心里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被雅子和曾克凡“逼得”没有退路的他,将分别作为他们两个人的棋子“卧底”对方阵营,曾克凡严正告诫:这或将是条不归路,最忌儿女情长,你要干就得拿出点担当来。
所谓担当,他很清楚,第一刀就必须下在琪琪身上,她将成为他未来最大的软肋,纵千般不舍万般心痛,他也必须壮士断腕般将她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
他抹了把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期盼中的那扇门忽儿开了,他眼睛一亮,开门的却是琪琪的父亲杨教授,他撑开一把伞走进雨里,打开了院子门,径直向老樟树走过来,秋枫连忙从树上爬到地上迎了过去。
琪琪的父亲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伞递过来。
“孩子,雨下大了,回吧。”
秋枫急忙后退一步,摇摇头。
“不,我不要,叔叔,琪琪呢,她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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