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濑原的一双脚终于踏上朝天门码头实地的那一刻,他的一颗心不由长长地喘了一下,这一路的担惊受怕令他心头的一口气一直憋到现在,幸喜虚惊一场。
抬头仰望眼前天梯一般陡峭一级级似乎望不到尽头的台阶,松弛下来的濑原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声,重庆,我濑原来了。可就在他抬脚预备拾级而上之时,蓦地,不远处的五六个棒棒突然发力朝他和身边背着药篓的荣宝昌冲来。刹那,他的脑袋一下懵了,这是个啥状况,都到地头了怎么陡然来了这么一出?不合常理呀,至少在自己没和接头人取得联络之前,眼前的这一切怎么的都不该发生啊。
转瞬之间,这几个人冲过他身边,喝一声“哪里走”,他愕然闪身向后看去,身后五六公尺之距的一名中年男子被这些个棒棒合力扑倒在地,一番激烈的扭打之后,棒棒们将击晕的中年男子手脚拎着扔向了一边,一个个又装作揽客的样子混入人丛中,朝栈桥那端拥去。
这沿江一路上,这样的状况濑原见多了,却仍然被吓得扪了扪胸口,刚才的情形简直就像是奔着他来的,自己若反应过度,这会儿恐怕也被人给生扑了。他回望一眼远远吊在身后相机策应的马文一眼,推了身边愣着的荣宝昌一把,抬起略有些沉重的脚步朝前迈去。
走到约定的第三十三级台阶上,濑原叉着腰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荣宝昌则装作寻人原地转着圈,等待联络人近前接头。
荣宝昌所背的药篓正面编织着一幅喜鹊登枝的图案,是接头的信物。寻常的图案上,喜鹊是昂着一颗小脑袋的,而他药篓上的这幅图案上,喜鹊则是低着脑袋。尤为要紧的是,这个药篓里装着濑原此行将要与“夜桜”交接的那件重要物品。
就在荣宝昌转着圈的同时,周围至少有三双眼睛盯着他和濑原。最高处的一双眼睛是属于军*情*局九处行动科科长何宽的,另外两双眼睛则分别是扮作客栈拉客的伙计矢岛和卖烟姑娘今由子。
何宽立在码头最顶端一级台阶边上,濑原从栈桥上一下来,他便认出了他。
“蚯蚓”的电报上,其他信息或许略有些含糊,但对濑原身材相貌的描述却极为细致,算是他某种形式的亡羊补牢吧。对此,曾克凡曾对濑原可能呈现的几种伪装模式,让七处(技术处)的人模拟出了几幅画像,何宽全都刻在脑子里了。
曾克凡交代,在濑原尚未与接头人联络的情形下,不许动他;在未见到交接实物的情形下,亦不得轻举妄动,他的最终目的是要网一窝。
此际,何宽扫视着濑原周边的情形,除了一群棒棒,另有三个揽客的客栈伙计,还有一名卖香烟的姑娘。濑原的行李极为简单,仅随身一只小皮箱,即使某个棒棒是接头人,他也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而不敢轻易拢身。
何宽遂将目光锁定在那三名客栈伙计和卖烟姑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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