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烟花遇的黑夜亮如白昼,就在那一声又一声的烟花声中,凌牧萧的心也跟着一下又一下地狂跳。
他等不下去了,今夜,他必须见到李星夜!
必须知道李星夜到底是不是玉染?他觉得再这样等下去,他会疯的!
他取出头巾将一头白发包起,趁着所有人都在欣赏烟花,悄悄让亲卫放梢,他则进内院一探。
他人还没进到内院,突然看到丁海一脸焦急,匆匆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往内院去。
他瞬间心一提,李星夜不能出席宴会,是生病了吗?
在崖州这么久,并未听闻城主有什么病症,反而多次听人谈起,她武艺极佳,曾杀海盗驱岭南水师。
同时凌牧萧也诧异,丁海竟然能这般旁若无人地进城主府后院,看来他在城主府的官职不低。
他生怕被丁海发现,赶紧换另一条路走。
趁着烟花的声响,掩盖他的脚步声。再加上他轻功了得,很顺利地进了城主府后院。
他只顾避开丁海,没留意走到了最里面的院子,也不知李星夜人在何处?
他正准备一间房一间房地找,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忙躲到一个房间的柱子后面。
只听一男子焦急地道:“城主,言道长不在,您不能自己取血啊!”
一女子声音极轻极冷,好像只是说话就用尽她的力气一般:
“必须取,没有血做药引,药就没有效果。”
两人急急地往凌牧萧藏身的房间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藏身在一间药房中。
同时他已然听到,来的人正是李星夜。
凌牧萧屏息静气,静静地等着李星夜进来。
门被推开,两人是背对着他的,他只见一身蓝色盛装的女子背影,径直走到柜子前,取出一把尖细的利刃。
然后开始脱外衣,凌牧萧大惊,赶紧转头不好意思再看。
那个男子也一样,背后过声音颤抖地道:“城主,您一定要小心,手不要抖。”
凌牧萧又惊又奇,这李星夜是要做什么?
他想看清李星夜的脸,只看背影,这女子太瘦,瘦的好像站都站不稳似的。
跟他记忆跟玉染的背影一点也不像,玉染永远都像一柄剑一般,盛气凌人。
他看着那女子举起那柄奇怪的利刃,好像是找角度一样,调试着方向。
快转头啊!转过头让我看一眼,看一眼我就死心了!
就在这时,后窗处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映的窗户亮如白昼,最大的烟花升空。
惊到凌牧萧,也惊到那女子。
她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凌牧萧藏身的柱子。
而这一刻,凌牧萧再也躲不下去了。他终于看到她的脸,虽然这张脸削瘦了,苍白了。
整个人由之前的盛气凌人,坚韧不拔。
变得好像成了脆弱的玉器,只要轻轻一碰,就碎落一地。
但凌牧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玉染!
她真的是玉染,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她变了,宛如脱胎换骨一般,不,应该说幽州那城楼一跳,生生剥了她的一层皮。
让那朵傲世的带刺玫瑰,变成了易碎的空谷幽兰。
只一眼,凌牧萧的眼眶就湿了,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虽然此刻她美的不像凡人,像那九天下凡的仙子,像水手口中绝美的海妖。
可这种美,于凌牧萧而言,只有心痛。
这一刻,他不知该感谢上天,还是该感谢神佛,玉染还活着!
玉染真的还活着!他三年来日日夜夜的祈求,竟然成真了。
他早已忘了藏身,就那么直愣愣地走出来,红着眼睛轻唤了一声:
“玉染。”
方涛大惊失色,抽出靴中武器,挡在李玉染身前:
“何人敢夜潜城主府!来人……”
李玉染打断他:“不必!”
方涛忙道:“城主快走,此贼我来应付!”
李玉染拨开他的手,看凌牧萧的眼神没有恨,没有怨,唯有诧异和……惊喜。
比起她的变化,凌牧萧的变化同样极大。
一头干枯的白发,胡子拉碴,潦草又显老,二十几岁的青年,活像四十几岁的大叔一样。
她有些不敢置信,凌牧萧竟然在她家的医房里?
这是老天爷给她开的玩笑,还是……给她送的大礼?
“凌牧萧?!”
她抬头注视着他,她这一声回应,让凌牧萧心安不少,他的眼眶更湿了。
玉染还认他!
“是我。”
他一步步走向李玉染,他不敢伸手,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生怕这是崖州烟花盛典下的一场梦,窗外是璀璨的烟花,眼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就在他即将走到李玉染身前时,就在方涛诧异两人的关系时。
突然,李玉染一把推开方涛,猛地往凌牧萧身上扑去。
凌牧萧不闪不躲,反而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住。
“玉染,你不怪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只觉心头发凉,全身无力。
诧异地低头看去,只见李玉染手中的那把怪刃,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处。
他缓缓抬头看向李玉染,眼中有诧异,有不解,有思念,却没有恨。
他慢慢伸手,抚上李玉染苍白的脸颊,慢慢倒下,轻叹了一声:
“这样也好……”
死在你手里,只要你解了气,不再怨我,不再恨我,我心甘情愿。
可惜,还没来得及问一句,玉染,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我们的孩子,长的像我还是像你?
玉染,若有来生,我一定从一开始,就好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