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琼灵羞怒,愤声道:“白一男,你这个无赖,胡说八道什么……”
女子的声音还未落下,又传出白一男的声音,再无嬉笑之意,满是真诚。
“可我喜欢凤儿,我想知道,如果我想你的时候,能不能去找你,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陆琼灵沉默下来,良久才道:“在昆仑山深处,南麓山谷之中,有一座守天楼,十年之后,如果你还想见我,就到那里找我吧!”
话音落下,陆琼灵跨出一步,房中顿生涟漪,人已消失不见。
白一男内心一片空虚,瞬间觉得自己伤势又严重了起来,大声喊道:“你这个女人,来去匆匆,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你怎么能说走就走!我还没问你,‘两仪境内全无敌,三阳境下一换一’究竟是不是你说的,知不知道,就因为信了你这句话,我差点就死在杨怀利手上!”
他用被子盖住了头,正自郁闷,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我说的,败在杨怀利手上,是因为他身上穿着飞云甲,现在飞云甲已经穿在你的身上了,所以在不用我留下剑气的情况下,你在三阳境下已经可以一换二了,换完之后,就不用再去找守天楼了!”
白一男赶紧将头从被子里钻出,四下张望,却并不见陆琼灵身影,只有声音回荡在耳畔。
“守天楼,昆仑山深处,南麓山谷。”
白一男长叹一声,已经开始向往十年之后了。
十年,时间有点长啊!
这一日,正值冬至,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热情地送来了新鲜的羊肉和饺子。
他们知道是白一男受伤了,一直都给予各种方便和照顾。
若非是白一男在大概一个月前让杨家几乎倾覆在琢麓县,他们的客栈几乎就要开不下去了,所有琢麓城中地段稍好的商铺、酒楼、客栈,杨家人时常滋扰,要么是强迫着低价售出,要么是勒索钱财。
正是白一男让琢麓城中,变得一片清明。
白一男一直都在客栈养伤,被照顾的太好,他感觉到胖了不少,直到除夕那一天终于决定离开。
伤已基本痊愈,他要陪老七、季夫子、吴婶、小年、小石头他们一起过年。
客栈老板非要留白一男一起守岁,白一男婉拒,并且还不收白一男店钱,白一男心存感激,最终还是悄然留下银两独自离开。
他在街市上买了卤肉,从杜有的酒铺中打了好几坛桑洛酿灌入紫皮葫芦,回往城西庙院。
黄昏时分,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大地很快被染成白色。
严冬的城西之外更是人迹罕至,寂静的旷野间只有白一男一排足迹延伸出去,记得以前,在严冬大雪过后,总会有好多排足迹,有老七打酒时留下的,也有季夫子和冯老头逛集市时留下的……
以后,这世间却再也不会有他们的足迹了。
白一男走到土地庙外,看到牌楼上已经贴好了春联。
他记得曾经拜托过高奉杰、廖础还有丁世文帮忙张贴春联,看来这世道人心还是很好的。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从牌楼处一直到残损庙院的走道,仿佛是被人清扫过,然后又被纷飞的大雪再次覆盖。
白一男惊异,快步走进,更为诧异。
原本的残垣废墟,竟然被收拾过,还利用没有完全倒塌的断壁,搭建起了两间简易茅舍。
庙殿更是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殿前支起香炉,搭上供台,花生、瓜子和山榛应该刚刚摆在供台之上,尚未被大雪完全覆盖。
三柱清香还在燃烧,袅袅青烟与洁白雪花交织,星火在寂静中闪动。
什么情况?
正自疑惑间,从一间搭建起来的矮小茅舍中,走出三人。
黑山寨张一刀、刘仓满和龅牙熊。
“公子,我们不是天生的山贼,想要跟着你行侠仗义,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三个人满脸豪情壮志,张一刀尤甚。
白一男看着他们,想了想,笑了笑,点了点头。
三个人极为高兴。
正值除夕,马上新的一年,是该高兴。
庙后,坟前,已被张一刀、刘仓满和龅牙熊清扫过一遍,但雪未停,又已银装素裹。
白一男不在乎这些,还是将卤肉摆在雪中,以酒相敬,他要与曾经一起生活的亲人们,共迎新春,张一刀、刘仓满和龅牙熊非要陪着。
于是,四尊“雪人”一个紫皮葫芦,通宵达旦,共闻爆竹声起。
白一男起身,震掉满身积雪,抛给张一刀一锭金,告诉他,春暖开冻后,将这里重新修建起来,图纸在琢麓城一位老年工匠手中,至于如何找到老年工匠,便是首先找到一个叫洪广的人。
张一刀听了还在迷糊当中,龅牙熊则满口答应,“公子放心,一定如期完工。”
“公子,开冻还早,你现在就交代我们这件事……是准备出门吗?”张一刀问了一声,没等白一男回答,又道:“如果公子要去什么地方行侠仗义,带上我,修庙这事,我的两位师弟都比我在行。”
他呵呵笑着,充满了期待。
白一男淡然道:“我只是去拜个年,你们把庙修好,也是行侠仗义。”
他的确是要去拜年,给琢麓县城隍爷拜年。
杨怀利说过,为了让土地无法庇护在庙院生活的这些人,他们用一块远古神陨遗骨和琢麓县城隍做交易,让其向土地问道,缠住土地,这样才顺利的实现了杀戮。
既然如此,大年初一这么好的日子,是该去拜拜城隍爷了,问问他那块远古神陨遗骨还在不在,听说那可是能够稳固阴神真身的好东西。
白一男信步走进了城隍庙中,仿佛是众多香客之一,可他却并不焚香,也不跪拜,而是拿出一块桃木符牌,这是叶楚赠与他的北嚣山符箓一宗宝物,叫做“明真箓”,使用之后,可连续两个时辰,窥察阴神鬼物,犹破三阳。
立身在正殿之中,从手指处取一滴鲜血落在明真箓上,然后又向其灌注一道真气。
符箓绽放淡淡金光,白一男顿时慧眼洞开,确如叶楚所言,他真的看到了正襟危坐于殿堂之上的城隍。
白一男盯着城隍,城隍也正自看着他。
“听说城隍这里有一块远古神陨遗骨?”白一男直言不讳,“我家土地如今真身虚渺,陷入沉睡,正好需要此物救急。”
“我还听说城隍爷喜欢与人做些交易,想必也不会拒绝和我做这笔买卖吧?”
白一男眼中流露杀机,微微牵动些许丹玄真气,便有隐隐剑意开始萦绕。
“我丹玄有一剑温养,四境之内,皆可斩杀,不知城隍修为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