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过后,洪水泛滥,赣江决堤,沿岸数百里的村庄屋舍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浑浊的洪水裹挟着万物奔腾而去,只留下绝望的哀嚎和瑟瑟发抖的幸存百姓。
上千户百姓一夜之间沦为流民,然而,这却只是刚刚开始。
安义县内,雨势渐小,如今的安义县知县魏源正带着从隔壁县募集的三十多位乡勇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抢修河堤。
“魏大人,雨势小了,您先去歇一会儿吧,这堤坝一时半会儿修不完的。”
污浊的洪水源源不断的从冲毁的堤坝里奔腾而出,扛着沙袋的一众乡勇腰上系着麻绳,互相串联在一起,才在洪水中站稳脚跟。
魏源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片悲戚,见手下的师爷来劝自己,也只是摇了摇头。
“洪水泛滥成灾,如今之计唯有先将冲毁处堵上,否则下游还会被冲毁更多的屋舍与田地,我身为父母官,安义县的百姓还在受苦,本官又怎敢休息?”
说完这话,他又继续指挥着不远处的衙役搭设供这些乡勇简易休息的棚子。
师爷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劝下去,只是忧心忡忡道,“赣江决堤这样的大事决计是瞒不住,也不敢瞒朝廷的,想必知府大人已经将折子递了上去,朝廷不日就要派人下来了。”
朝廷派人来对赣洲的百姓是好事,对他们安义县的百姓更是好事,只是这样的大事发生,赣洲的官场又是一阵动荡。
魏源知道师爷话里有话,闻言冷冷嗤了一声,“朝廷哪年没有调拨大量银钱到各洲各县兴修水利,加固抗洪设施?可每年能下拨到县里的银两又剩多少?如今出了这样天大的祸事,我到要瞧瞧那帮尸位裹餐之人还有什么好说!”
“可大人……”师爷怔了怔,有些犹豫。
魏源瞥了对方一眼,似乎猜到了师爷心中的想法。
“我本就是赣洲的官员,赣洲水土与百姓养育了某,先不说我在其位却受掣于那些乌合之众,本就是失职,更何况当初重筑堤坝,竟让硕鼠偷天换日,以次充好,让这豆腐渣工程竣工,本官也有失察之罪。”
话已至此,师爷最终还是闭了嘴。
如今赣江决堤淹没的村庄尚且只是个开始,再有两个月到了真正的汛期,若堤坝还未重新修筑,届时水漫金山,淹没大半个赣洲,那他们这些人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老天爷,看在他们县老爷勤勉爱民的份上,暂且不要再下大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