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干嘛要怪我没把你拍好看?”
“哎,跟你这种小年轻扯不清楚,反正下次再也不跟你合影了。”
“别啊一荻姐,我保证下次一定开美颜。”
广播已经在提醒登机了,我简单结束了对话,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三个小时后,我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出口看到了周晓枫。他看我只背了一个双肩包,问,“行李箱呢?”
“带什么行李箱?”
“以往不都是……一行李箱的玩具啊、衣服啊还有宝宝零食?”
我笑笑,“我决定攒钱买百达翡丽。”
“噢,原来如此。”周晓枫单手掂了掂我身后的双肩包,“重不重?我来背吧?”
“不重,我自己背就行。”
他笑笑,就随我去,然后戴上墨镜,搂着我朝停车场走去。
到家已经是7点钟了,婆婆把给我留的饭菜热了热,灵儿非要坐在我的大腿上看着我吃,当然,小爪子也时不时从碗里捞点儿啥,边嚼还要反仰着头朝我看看,试探我会不会护食。
小表情太可爱,我狠狠在她脸上亲了几口,亲得她满脸都是油。
婆婆觉得她老打扰我吃饭,想把她喊走,“灵儿过来,等妈妈吃完饭再跟你玩。”
小妮子不肯,就腻在我身上。
“不要紧的妈,她正好还吃点。”
“晚上吃得可多了,今天天气好,一个下午都在外面玩,活动量大,饭量也大。”
“哟,灵儿饭量这么大,真厉害。”我用力地夸她,她更是乐开了花。
周晓枫正在楼下羽毛球馆——这是他周末的固定节目,如果不加班的话。打完球,他还跟球搭子们一起去吃了个宵夜,等他回家已经晚上10点了。
灵儿早就睡了,婆婆陪着灵儿也睡得早。为了让她们睡得更安宁,我关了楼下的大灯,只留了一个走廊脚灯,自己则在楼上书房里处理邮件——放假是放假,工作还是继续的,尤其是唐湘杰安排下来的任务,他才不会理会我们公司是不是放假呢。
周晓枫洗漱完毕已经11点了,他坐在床边擦头发,时不时跟我聊两句。
“早点睡吧。”
“好的,马上弄完。”
“你在深圳遇到老朋友了吗?”
“对啊,何雯雯,还记得吗?”
周晓枫对何雯雯是极有印象的——因为何雯雯从头至尾就是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何雯雯觉得,周晓枫除了长得帅一点,要啥啥没有,车子房子票子一样都拿不出还一天到晚围着我转,简直就是我的桃花运大挡板。
“那个小八婆,你咋就跟她走那么近?”周晓枫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认为她脑子不够用,又爱八卦,还是土生土长的拆二代,收租婆的尊容就是她以后的样子。
社会的鄙视链并不是单一的,就是看怎么定义世界中心。
如果以何雯雯作为世界中心,周晓枫就在她男性鄙视链的底端,如果以周晓枫作为世界中心,那何雯雯在他女性鄙视链的底层。他们各自都有强大的自信去稳固各自的世界中心,所以,即使三年过去了,这种情绪还是和当初一样清晰。
“她那个堂哥,叫什么嘉来着,结婚了吗?”
“何力嘉吗?”
“对,就是那个要娶你的牙医。”周晓枫可忘不了何力嘉跟我表白的场景。
在我家楼下,晚上7点左右,周晓枫刚加班回来,瞅到一个人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在路灯下等着,他可能正嘀咕又是哪位姑娘的追求者,就看到我施施然从门禁里出来,那一次,我没有拒绝他的花,也没有拒绝他要请我去看电影的建议。
当时我并没有看到周晓枫,因为他一直躲在灌木丛后面,直到我们走远了,他才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要娶我?”
虽然何力嘉所作所为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但是他没有跟我求婚——具体说,是我没有给他求婚的机会,漱口水事件之后,我就渐渐远离他了。
“我是男人,他想干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你当时为啥不跟我分析分析?”
“你会听吗?当时的你对他还是有些意思的,我也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后来就没跟他来往了呢?”
“你觉得呢?”我收了电脑,走到他身边,帮他擦头发。
“说白了,你还是不够喜欢他。”
“那也未必,见色起意是真的。”
“看出来了,侧脸长得像肖之南对吧?”提到肖之南,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被我说中了吧?”他扯过我手里的毛巾,起身丢到洗手间的脏衣篓子里,“孩子都快2岁了,别一提肖之南你就换了个人似的。”
“你说的也没错。”
“我就说了吧,除了肖之南,别的男人你看不上。”
“其实一开始我还是看上他了。”我松开头发上的抓夹,坐在梳妆台前,往按摩梳上喷了点儿精油,再缓缓梳头——这是我最近喜欢的按摩头皮的方式,简单易行,玫瑰精油的味道也特别令人放松,“后来发现不合适而已。”
“怎么不合适?”周晓枫坐到我旁边,估计心里已经准备了十万个为什么。
“他……他第一次跟我接吻的时候,居然随身携带一瓶漱口水。”
“牙医嘛,随身带漱口水有什么奇怪?对自己口腔保养的要求高而已。”
“不是啊,他要求我先漱口。”提起这件事情,我还是觉得很别扭。
周晓枫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会,突然就哈哈哈大笑起来,吓我一跳。
“所以,你就因为接吻这个事情不如意,跟他分了?”
我点点头,事实上就是如此。
虽然我跟何力嘉谈分手的时候,理由是“我父母也不同意我留在深圳”之类的,就是看准了他和他的家族不会同意他去外地。当时他的父母已经把深圳的婚房都布置好了,提起何氏口腔也一再强调必然是何力嘉继承。婚姻不能成,最核心的理由就是两个家族的诉求不在一个点上,如果彼此都不能迁就,那再好的感情都只能退后站——这是最好的分手借口,因为毫无回转的余地。
“吴一荻,你因为一个接吻不如意的问题放弃了一个亿噢,可能还不止。”周晓枫也知道何力嘉是拆二代,“而且何力嘉还不是一个高考300分的地主家的傻儿子,他医科大毕业,智商颜值都在线,你后不后悔?”
“都已经这样了,我后悔有什么用?”300下梳头已经做完,我关掉梳妆台上的化妆灯,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哟,后悔了是不是?”周晓枫又来劲了。
“车轱辘的问题啊,从结婚那天开始就问,问完肖之南问何力嘉,你有点自信行不行啊周晓枫?”我烦了,倒床蒙头,不理他。
本以为他又会上床来跟我闹,结果异常安静了好几分钟,我忍不住又从被子里把头透出来,正怼上周晓枫的脸,“吓死我了。”
“亲我一下我就自信了。”说着他把脸凑过来。
我照做。
“再亲一下。”他又换了一边脸。
我继续照做。
“现在我要吻你了,麻烦你先用漱口水清理一下。”说着就把一瓶漱口水举到我眼前。
“清理你个头!”我一把抢过漱口水,正要扔,被周晓枫拦住,他死憋着笑,把漱口水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别扔,会吵醒楼下的。”
“无聊。”我重新躺下。
周晓枫关掉床头最后一盏射灯,俯身看着我,“谁会傻到舍弃情人嘴里的芬芳,去舔一堆添加剂的漱口水呢?”
“牙医啊。”
“幸亏我不是牙医。”说罢吻了下来。
唇齿相依,夜色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