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棠说过,只布置好了卧室,看着已经铺好的床铺,摆放好的落地灯,还有窗边的躺椅、地毯和窗帘,和她制作的效果图一模一样。
她忽然不敢再看,带着满面的泪痕和深入肺腑的剧痛逃向了书房。
依旧是未拆封的纸箱,全都是邹棠从租住房搬过来的医学书籍,她将纸箱倾倒而出,急切又仔细地翻找,却没有一件和国外医院相关的资料。
她不断地责骂自己,为什么没有认真听邹棠讲的话,为什么没有记住,她当时还想着她往后余生的计划里只有邹棠,事业也好其他什么也罢,都没有陪在爱人的身边重要,如今却是对她最大的嘲讽。
她起身走向客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悔恨包裹着痛楚在胃里翻涌,她一阵恶心,一阵眩晕,扶住了健身房的玻璃墙壁,想起邹棠看到健身房时惊喜的神情,她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和邹棠一起挑选健身器材,没来得及和邹棠一起健身,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全被她亲手毁了。
心和身体一同下坠,冷清言蓦地一怔,看向了手指触到的异样。
玻璃上粘着胶痕,像是撕下粘住的东西时留下的,
可她来验收的时候玻璃墙很干净,新年大扫除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这些胶痕。
心在莫名地震颤,她找到的胶痕越多,震颤越是强烈,她沿着玻璃墙一路查看,在与玻璃墙相连的墙面上,在墙面的壁炉上皆有胶痕,她眸光不经意地扫过,在墙角处看到了一小片'垃圾'。
将那一小片'垃圾'拾起,冷清言僵在原地,动了动嘴唇“气球。。 . ”
她忽然发疯似的跑遍每一个房间,打开所有的柜门查看,最后停在了储物间门口,也是唯一被锁住的房间。
“钥匙。。 . ”冷清言喃喃跑向玄关,从包里翻找出了一
串新家所有的备用钥匙,她庆幸自己带着钥匙,更庆幸邹棠并不知道她已经提前将每一道锁的钥匙都取下一把收作备用。
跑回储物间,冷清言试着开锁,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终于在试到第五把钥匙的时候,储物间的门锁开
了。
按下电灯的开关,冷清言怔愣在原地,呼吸愈发地急促,她没有眨眼,却有豆大的泪水滴滴坠落,再次打湿了她的衣襟。
她径直走向窗边的大纸箱,拿起了MARRYME的字母灯牌,灯牌上还随意缠绕着灯带,她顺着灯带线看向纸箱,看到了白色的支架杆、蜡烛、几包未拆封的气球和丝带。
储物间里回荡着她断断续续、近似低吼的粗重喘息,若不是这样,她根本无法呼吸。
转身扶住置物架,冷清言呼吸一滞,紧咬着唇伸出了发颤的手,她想要去拿她送给邹棠的穿着白大褂的玩偶熊,手却忽然顿住,再次扶住了置物架。
低吼般的粗重喘息变成撕心裂肺的哭泣,她痛得心神俱裂,待哭到麻木,冷清言挂着满面的泪痕拿起了玩偶熊旁边的礼盒。
打开礼盒,并排而放的指环和钻戒在她的眸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随即钻入心间,将她早已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彻底拍得粉碎。
她看向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再看向礼盒中的指环,和她手上戴的戒指明显是一对,她的指环戒指上钻石戒圈组成的是Z,而礼盒中指环的钻石戒圈组成的是L.
手抖到快要拿不住礼盒,冷清言不知道邹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是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一对,还是在向她求婚前才准备,她只知道她一定这世上最愚蠢透顶的人,什么由她来求婚,她连戒指都没有准备,她凭什么求婚,她哪来的资格。
放下礼盒,冷清言又拿起了礼盒旁一个碎了屏的手机。
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她拨通了邹棠的电话,随着手中碎屏的手机铃响,她笑颤了肩膀,颤落了泪水,原来邹棠不是关机,而是根本没有带走手机。
恢复了信号的手机开始叮当作响,屏幕上不断跳出着微信信息,她脱力般地跌坐在地,蜷膝缩在了置物架边。
手机密码依然是她的生日,邹棠曾说欢迎她随时查阅,这却是她第一次翻看邹棠的手机。
微信无需再看,全都是她发的信息,为了找到线索,冷清言最先点开了照片。
她看着最新的一张照片,紧抿的唇开始发颤,她一会哭一会笑,泪水滴落在花瓣拼成的心形上,模糊了一片气球海洋。
滑到下一张时,痛到麻木的心忽然紧缩,伴着莫名的紧张,冷清言点下了视频播放键。
背景依然是布置好的求婚场景,邹棠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头前、屏幕里。
邹棠先是清了清嗓,随即羞涩地抿唇,又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有些小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冷清言,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会嫁给我的吧?什么?不会?那我可要生气咯。。 . ”她笑地视频晃动,接着说“我知道你是在逗我,你会嫁给我的,什么?你问我哪来的自信?自信。。 . 虽然不足,但爱你的心是真的,所以。。 . 你愿意嫁给我,和我相伴直到白头,做我的邹太太吗?什么?你愿意?我听到咯,不许反悔”
视频定格在邹棠略带羞涩却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冷清言的眸中却是模糊一片,她埋脸在膝上,心里呼喊着她愿意,她怎么可能反悔,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别说是求婚,她连一句'我爱你'都未曾对邹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