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春走到东屋,见她罗列在清单上的那些器皿,药材皆已悉数陈列在案上。
她望着屋内的一切,忽的鼻头一酸,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这里的一切都莫名的让她想起了雾山的小药房,曾经的一切如空中楼阁一般显得虚无缥缈。
陆安春想着来顾府找寻药引是真,不过她说要做口脂的生意也是真的。
毕竟如今她也身负巨债,早日赚钱才是正经事。
陆安春换上了一身翠色薄烟纱,乌黑如墨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本想从怀中去取那白玉发簪,忽的想起那支白玉簪如今还躺在当铺里。她只好随意的将乌发盘起挽成发髻,再插上一支银簪。素净的小脸上未着粉黛,更添了几分脱俗之气。
她拿起毛笔,在端砚上沾了少许墨汁,眉目低垂在纸上细细的写着。
她原在荣王府的书房中看过口脂制作的技法,原先只是觉着有趣,无意间多看了一眼,不曾想如今倒是成了一桩谋生的本事。
她细细回忆着,口脂的技艺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口脂中添入淡香,又不改变它的颜色。
这还需要在口脂的材料中加入几味药材与花木的粉末才可。
许是太过于入神,她竟未发现此时夜色已深。
直到丝丝寒意从周遭袭来,她被冻得哆嗦了一下,望向小窗外,见到远处的山峦不知何时已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她缓缓的放下笔,舒展开双臂:竟这般晚了。
陆安春轻轻的合上书卷,放于一侧。
她起身正想往外走,就听见乌瓦上响起了瓦片破碎的声音。
她微微一愣,抽出衣袖中的匕首,疾步走到院中,喝道:“何人?”
院中落针可闻,良久从上头跳下一黑衣人来。
陆安春警惕的退后几步,将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
“陆姑娘,别怕!是王爷派我来的。”黑衣人急忙自报家门。
“果然!”陆安春收起手中的匕首,淡淡道。
“打扰姑娘了!”
陆安春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无奈:“回去同你家王爷说,这些日子就不必派你跟着了,若是被顾家人发现了,怕我们想做的事就泡汤了。”
“可是......”
“你也看到了,顾府安全的很,顾心一介商贾,还能将我如何?”陆安春冷冷道,“记住我的话,这些日子莫要再来了。”
黑衣人点点头,声音没入暗夜之中。
陆安春回到屋内,睡意全无。
她又取过一侧的书卷,细细看着,又或从木架上的那些布袋中取过一些花粉,置于鼻尖处细细闻着,时不时还落笔写着。
终于天也亮了,她低头望着手中的书卷,那上头是她忙碌一夜的心血。
周身困意袭来,她倒头伏在案几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