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是叮一声响，评论转到私聊。
[最爱的江女士：无缘无故的，小杨为什么帮你削苹果？]
[最爱的江女士：你威胁他了？]
这罪名这就大了，江羿绵把苹果咬在嘴里，一改刚刚单手打字的悠闲，飞快按着键盘。
[江儿子：我冤枉啊！]
[江儿子：杨哥自愿帮我削的]
[江儿子：他削的皮又薄又好看，我求他给我削的]
[最爱的江女士：你求他他就答应了？什么都不用付出？那不还是欺负人？]
[江儿子：我付出了一顿午饭！]
江羿绵不能和黄杨一起吃午饭的一天开始于一个快递电话。
一大早他接到快递员的电话，睡眼惺忪地爬下了楼梯，然后就遇到了提着一个苹果进门的黄杨。
在愚人节的第二天，黄杨遵守约定，一大早就出了门，给江羿绵带回来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可惜他没料到对方会这么早起来，所以没来得及像昨天一样把苹果洗好了放在江羿绵的桌子上。
黄杨有些尴尬，小声问他：“怎么起这么早？”
江羿绵楼梯才下了一半，手抓着栏杆，整个人猴子一样挂在梯子上。
他也有点懵，“那个，我快递到了，去拿快递。”
“我帮你拿吧”，黄杨说，“这样你就不用出门了。”
“不行，”江羿绵三两步下了楼梯，“那个快递很重，快递小哥说有十几斤。”
十几斤也不是很重，黄杨把手上的苹果放在水桶上，“我去吧，我拿得动。”
江羿绵摇摇头，“我自己去，顺便吃个早饭。”
说着他已经套好了宽松的运动裤，下一个动作是拎起椅子上搭着的黑色冲锋衣。
黄杨看着他那件花里胡哨的睡衣，有点不敢相信，“……你就这样出门？”
“是啊。”江羿绵套上冲锋衣，再把拉链的底端对齐，刷一下拉到最顶端，“哪里不对吗？”
拉链一拉穿在里面的幼稚睡衣就看不见了，挺帅的，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黄杨上下看了一眼，提示道，“你的头发有点乱。”
其实不是“有点乱”，是“非常乱”。横七竖八的，完全可以用稻草来形容。
江羿绵站到全身镜前面看了眼自己的头发，确实乱得可以。他张开十指抓了抓，勉强搞了个三七分，然后转过来面对黄杨，“现在怎么样？”
黄杨不忍心打击眼睛亮晶晶的小狗，换了一个说法，“……好一点。”
他这么说江羿绵就觉得可以了，“那就这样了。”
黄杨看着他回去拿了手机，看着他走过来换鞋，又问了一遍，“真不要我和你一起？”
江羿绵咧着嘴，一脸自信，“才十几斤，我会拿不动？”
黄杨说：“没这个意思。”不是怕他拿不动，是怕他不好拿。
“那就用不着你。”江羿绵换好了鞋，侧过身对黄杨说：“苹果我回来再吃。”
然后他就出了门。
江羿绵回来时宿舍门微微敞着一条缝，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肯定时杨哥给我留的，他想。
他进门之后就把手指头提着的早餐放到了水桶上，怀里抱着的一大箱东西则是打算放在了饮水机旁边。
过程中他朝站起身的黄杨摇摇头，“你忙你的，我自己能行。”
于是黄杨又坐下了。
放下箱子，他顺便蹲在地上把鞋换了。
江羿绵换好鞋，转身把门轻轻关上，带着早餐走向自己的位置。
他眼睛往自己桌上一瞟，黄杨果然已经把又大又红的苹果放在那儿了。
江羿绵小声给黄杨道谢，“谢谢杨哥的苹果。”
黄杨朝他点点头。
江羿绵掏出手机，对着桌上的苹果拍了张照。拍完刚想发朋友圈，看着这张照片，又觉得差点意思。看着和昨天的一样，不够新意，最好拍点不同的。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江羿绵放下早餐，蹑手蹑脚地走到赵寒星桌子上，拿走了罐子里的绿色水果刀。
“杨哥，”他朝黄杨走过来，“你还答应了帮我削皮。”
黄杨看着他手里的苹果和刀，说：“给我吧。你先去刷牙吧，待会儿早饭冷了。”
江羿绵就把东西给了他。
黄杨用湿巾擦了手，侧身坐着开始削苹果，江羿绵则是去了阳台洗漱。
他洗漱回来正好黄杨已经削完皮，就直接把黄白的果子递给了他，“吃吧。”
江羿绵接了苹果说谢谢。
黄杨说不用。
江羿绵想去洗刀，黄杨说我正好洗手。
这一幕似曾相识，让江羿绵有点恍惚。
直到黄杨出了门他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跟昨天早上的一模一样的情形吗？
他低头一看手机，发现时间也是一样的。
于是江羿绵拿着苹果拍下一张照片，然后在和昨天一样的时间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是一个苹果，图片是一个削好的苹果。
于是有了前面的对话。
外面的黄杨放下刀开始洗手的时候，江羿绵想起来自己抱回来的一箱牛肉干还没有拆。
他几口吃完桌上的早饭，随便擦了一下手，就去研究放在饮水机旁边的箱子。拿眼睛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试图找到胶带的起点或终点。
纸箱为了防漏，缠的胶带很多很密，他一时没找到。
黄杨把刀放在赵寒星桌子上的时候他正到处找东西呢。
“找什么？”黄杨问他。
“拆快递的刀，找不到了。”江羿绵头也不抬地说。
黄杨看着江羿绵在自己桌子上那堆东西里翻啊翻，把左边的东西巴拉到右边，又把右边的东西巴拉到左边，像垃圾堆里翻找破烂的小狗。
黄杨叹了一口气，走到自己桌子旁边，把笔筒里的美工刀递了过去，“在我这儿。”
江羿绵从一堆杂物里抬起头，看到黄杨手上的红色小刀之后眼睛发亮。
“原来在你这里！”
他兴奋之下声音有些大，黄杨提醒了一句，“他们还在睡。”
江羿绵紧闭着嘴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黄杨把刀递过去，给他交代好：“以后记着，凡是宿舍共用的东西，和食物饮水有关的在寒星那里，和物资补货有关的在籁籁那里，和宿舍奖惩有关的在刘哥那里，和工具修理有关的在我这里。”
江羿绵接了刀，又乖乖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点完头他觉得不太对，“为什么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黄杨看了眼他乱糟糟的桌面又看看他，没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羿绵低头看看自己的桌面，明白了。
“好吧。”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