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强四面环顾秦家小楼,收拾得是挺干净整洁,却处处透出古旧的气息,如果作为当地特色建筑倒是很有观赏价值,可要说抵押给银行作为信贷物品,那可就掉价了。
“呵呵~小秦厂长,不容易啊,你们家这到处都是老木头结构,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建筑风格,看着真有怀旧的感觉。假如哪天咱秦桥乡也给政府划成旅游区,你这小楼刷新一下做个可以出租给游客的民居,可算是一笔好生意呢。”
秦山如此沉默,气氛有点尴尬。黄强在生意场上混惯了,知道“见人先露三分笑,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社交原则,和秦山好好说,肯定比拿出强硬的态度吓唬他要好。怎么看,秦山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然而他话里藏着骨头,横竖听着也像是来者不善,这意思秦山和谭伯都听出来了。
见秦山仍不说话,谭伯就给他撑腰:“嗨,黄主任,秦山这孩子年纪小,今年应该才二十吧,秦桥乡的事儿他哪能知道那么多?要说开发旅游,如果这儿的村长愿意,早就能像别的地方那样支楞起场面接待游客啦。不过嘛,秦桥不是远近闻名的手工艺品之乡嘛,宁镇周边差不多五六成的好东西都是从咱村出去的。所以做旅游点啊,村里人都认为暂时没啥必要。靠做手工艺品脱贫致富,这事小秦厂长家功不可没呢。”
黄强话里的意思藏得挺深,琢磨着人家能听出来最好,听不出来,他也不解释,反正不是啥好话,解释了就有点撕破脸皮。
可老爷子一张嘴就往秦家脸上贴金,这摆明是听明白了,连秦山估计也明白了,黄强心一横,就决定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搓着两手笑笑,黄强说:“老秦厂长,也就是小秦厂长您父亲,和咱们银行也算是打了十几年交道了。他那人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咱就没有信不过的,所以特愿意放贷给他。要不是有农商银行大力支持,你们秦桥工艺品厂也开不到今天这规模吧。”
一说上正题就表功,为后面提要求做铺垫,黄强的确是个狠人。他却不知道,秦山有着遇弱则弱,遇强更强的性格,对方一直摆出高姿态,似乎要压到他头上,他哪能服气?
这次不再需要谭伯来圆场,秦山说话了:“黄主任,虽然我才二十岁,前段时间跟着我哥在厂里工作,工厂状况、特别是未来的发展,我心里全都有数了。您是担心我们家厂子还不起贷吧?”
“啊?这个啊……不不不,也不全是这样,定期走访信贷对象是我的工作职责,我这也是例行公事嘛~嘿嘿。”
想不到秦山忽然就像小鸡啄破蛋壳似的有了生气,那副口吻,还有表情与手势,瞬间就将他变成了一个大人,且颇有乃父风范,竟能隐约看出秦福兆当年刚创业时的威风劲儿,黄强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是吃了一惊。
他立即坐直了,拿起秦山给的饮料喝上一大口,先润一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