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点了点头:“住在县衙的那晚,你半夜摸黑出去后,我后脚便跟了出去,然后也发现了大牢不对劲儿。所以我趁着你转身去偷陶祖安小儿子的时候,偷偷摸过去,弹了一粒留香珠在货车上。”
“所以你比我先知道桃源县出玉峰山的密道,也就比我先截获陶祖安。”
“是。”
安宁冷笑:“你现在倒是承认得挺快,那我问你,你都抓到了陶祖安,应该问到你想知道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回山寨来?”
沈濯想说,一大半是因为对她们寨子的人身份有了猜测,还有一些,以前难以启齿,现在想说也不敢说出口的……对她的情愫吗?
他微微垂眸,哑声道:“是因为陶祖安并不知矿脉所在。”
安宁了然,伍秀云原本就是聪慧之人,利用陶祖安,不过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会傻到让他知道矿脉所在。
“接头之人呢,你查到了吗?”
“尚未。来人行事很隐秘,也很机警,一发现陶祖安未按时交货,便再未出现过。”
安宁默了默,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接下来这个问题,对曾经的安宁来说很重要,对现在的自己,是一根刺,她想要连血带肉地拔出来。
“你继续埋伏在山寨,是为了获取矿脉的消息,而突然动手,是因为你我约定的一月之期要到了,你觉得与我圆房太过羞耻,才迫不及待对我山寨之人下手的吗?”
沈濯静静地看着她的神色,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心头酸胀不已。
他缓慢而字字清晰地道:“不是。是因为皇上规定的归京之日要到了,再拖下去,我的行踪会让人怀疑,到时候反而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之所以选在那个时间动手,我原本是想趁着中秋宴饮这个机会,将所有人安全地带离玉峰山。”
“为什么你要一意孤行?你将所有人带走想干什么!”安宁隐忍了许久的泪毫无征兆地便落了下来。
此时若是有刀,她真恨不得一下子插进他的胸口。
沈濯想来握她的手,但看到她眼底疯狂的恨意,他就如被蛰了一下,默默地将手收回。
他从床头一个木盒里拿出一叠纸张,正是那日放在书房桌案之上的案卷。
“这个你应该都看过了。”他将案卷递给安宁。
安宁没接,但泪眼模糊中,一个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钻入眼帘,她眨了眨眼睛,泪珠滚落,眼前便清明了许多。
“与这个有关吗?”
“镇国公之嫡女,也就是魏珩之妻萧筠夏,在魏珩被斩首之后,得镇国公免死金牌相救,改斩首为流放,与她一同流放的,还有她亲手训练出的一百二十名女兵并两名贴身侍女。”
“可是案卷中不也说了吗,她们在流放途中与义军起了冲突,全都被杀了。官府的结案文书不是在这儿吗?”安宁手有些抖,在一叠纸张中翻来翻去,去找那张结案文书。
沈濯按住了她的手,准确地抽出了她想要的那张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