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看了一会儿话本就呵欠连连,反观那人,连姿势都不曾换过一下,果然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中正和平。
被晾了这么几天的安宁有点耐不住性子了,这种冷战的伤害值堪比鱼刺卡吼,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却每每扎得你浑身不自在,心头也跟箍了孙大圣的金箍一般,不时就要勒得她呼吸不畅。
今日终于有机会独处,安宁即便困了,她也强撑着,就看能不能见缝插针地和那人有点接触。
果然,不多时,沈濯看书看得入迷,他觉得有点渴,便头也不抬地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却不想入手摸到的竟然带着温热的纱布。
他抬眼,就见安宁两只受伤的手捧着茶杯递向他,眼里的笑意就如杯中的水,满得就快溢出来了。
沈濯快速撤回了自己的手,却不想那杯子晃动了一下,杯中水便泼了一些出来,虽然不烫,却将安宁手上的纱布给打湿了大半。
平日里安宁手上的药都是小玉帮着换的,如今小玉和青云都不在,沈濯便推动轮椅,要去按墙上的电铃。
安宁当即开口阻止了他:“别,那日下山你也看到了,粮食差不多都成熟了,最近镇子里的人和寨子里的人都忙着,收粮的,称粮的,晒粮的,翻地的,播种的。我这点小事,就别麻烦别人了。”
沈濯知她意思,但他沉默着不说话,显然是不想帮她换药。
安宁以退为进,不太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纱布一会儿就干了,等晚上小玉回来再帮我换就是。”
“唉,就是小玉说伤口进水会化脓,我这热水器还没做出来,这手指伤了,以后会不会影响我干活啊……”
她分明是低声自言自语,但那咕哝的话却一字不漏全部传进了沈濯的耳朵里,他无声轻叹,到底还是缓缓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她,无奈道:“我帮你换吧。”
安宁脸上得逞的笑意毫不掩饰,她开心地拿过早就备好的药箱,伸出爪子,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我就知夫君最是心软,夫君真好。”
这彩虹屁一吹,沈濯顿时觉得自己确实心软,明知她是故意,却偏偏还要上她的当。
他睫毛轻垂,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却一眼也不想再看她。
安宁哪儿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小嘴叭叭个不停,彩虹屁不能停!
“夫君的手真巧,手指也好看,这么好看的手就该用来握笔,书华彩文章,握黄田宝印。”
沈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眼瞪了她一下,冷声道:“我的手握刀也是握得的。”
那一眼里满含警告,似乎在说:再不闭嘴他就要砍人了!
安宁状似不知,继续夸:“是啊,夫君若为文臣,必是拔葵去织、励精图治的举士贤臣;若为武将,那自是骁勇善战、列土封疆的风流将军。夫君文韬武略,是百年难遇的治国奇才,得之,安宁之幸!”
沈濯缠绕着纱布的动作顿了一顿,虽听她胡乱吹捧,却不知她瞎猫撞见了死耗子,说出了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