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不说话,虽然年前知道干奶奶不久于人世间,但猛一听到还是有些受不了,爸爸看她的脸色煞白,急忙劝解:“你干奶奶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到了最后的时候,活着就是受苦,走了反而是解脱了,不受罪了。咱们再心疼她,生病带来的罪谁也代替不了。”
是啊,人好似生来就是为了受罪,哭声中来,哭声中走。这么一想,人生不是为了团聚,而是为了送别。想起干奶奶对自己的疼爱,想起干奶奶受苦受难的一生,婉玉泪水如织,怎么也擦不完。
看见闺女哭得泪人一般,爸爸心疼得厉害,他搂着闺女的肩膀,除了轻轻地拍,啥也做不了,他好希望自己能传递些坚强、力量给闺女,减去一些闺女的痛苦。
回到家中,干奶奶家里已经一片洁白,哀痛一片。婉玉只是默默地流泪,默默地往灵柩前的聚宝盆里撒纸钱。
干爸家中,军伟哥早已退学,跟着干爸在作坊里干活,军红姐初中毕业,没有再读书,闲在家里,这一年只照顾奶奶了。
婉玉他们回到家中,爸妈觉得婉玉在家里时时想起干奶奶,心中太过哀伤,对身体不好,不如早早回学校里去,忙起来才更容易忘记。
婉玉问娜娜姐和妈妈:“蛋糕店找到接手的人了吗?”
二人齐齐摇摇头。
“让军红姐来试试吧。”
他们的明白,婉玉是想安慰干奶奶的在天之灵,当年教自家做麻花时,老太太大概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不约而同地点头答应。娜娜说:“婉玉,你放心去学校,只要军红想学,不管花多长时间,我一定手把手的把她带出来。”
回去的路上,父女俩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爸爸说:“人活着时候再要强,死了还不是一抔黄土,过几年谁还会记得他?没啥意思。”
婉玉不搭腔。爸爸又说:“闺女,我想做点事儿。”婉玉转头看向他,他很局促,语无伦次地说:“我想着,你看,咱们家哈,也挣了点钱,还没有给村里办过什么事儿,我想,给咱们村做点啥,过后,人家看见就会说是咱们家人做的。”
“很好啊,这是好事儿啊。”
“真的?”得到闺女的鼓励,爸爸兴奋地像个孩子,“我还没有想好做什么,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