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体型已经完全改变，但那标志性的大小不一致的双眼，还是让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孙子。
三步化作两步，查润飞奔而去，看都不看一眼先前让他畏惧如虎的那些诡异纸人。
他先前已经预想过无数遍，见到自己小孙子的场景，他想了好多好多道歉的话。
对不起！是爷爷不好！
是爷爷来迟了！！对不起！！
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涩疼的厉害，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伸手去拥抱，但是又怕弄坏了那纸人的小小身躯，伸出去的双手有些无措的悬停在半空中。
嗓中发出嘶哑的低吼，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头埋在那血泊中，一个劲儿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忽地，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的头发。
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那纸人的小小手掌，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放在自己的嘴角，轻轻的往上扯着。
查润重重点头，艰难地露出一抹笑容，
好，不哭，要笑。
他在心里这么说着。
……
将已经变成纸人的小查小心翼翼放在胸前的口袋中，查润转过身体对着苏离就拜跪了下去。
“别这样老爷子。”
苏离眼疾手快的扶住查润，将其搀扶起来，
“不用道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有这样的结果，也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苏离郑重地看向查润和顾静风姐弟，他没有半点虚假，如果不是他们几人舍出命来，自己或许真的会永远倒在这里。
他又看向周遭那些神情怪异的纸人们，表情复杂。
他很清楚，这种诡异的神色并非出自它们的本愿，
“快走吧，时间不多了，从那里进去，就能真正地离开这里。”
……
大厅中响起淅淅索索的声响，那是纸张和布片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先前那些还残存气息的纸人玩偶们也从地上挣扎地爬了起来，或是搀扶着或者蹒跚地朝着洞口走去。
看着一只又一只的纸人们进入那漆黑的洞口中，查润终于是缓了过来，开口道，“我们也走吧。”
“好。”苏离笑着应了一声，说话之间，眼前那虚拟的倒计时终于走到0s，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大哥哥，以后要是有空来家里吃饭哦，”
小男孩怀中抱着那个红衣娃娃，认真地看向苏离，
“虽然姐姐做的汉堡很难吃，但是她做的其他菜很好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静风没好气地给推进了洞口。
“你……是……不准备……走吗？”
顾静风的嗓子已经恢复少许，但说话仍旧有些勉强，
对于女孩能够猜出，苏离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笑着摇摇头。
“很……危险……的。”
“你进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弟弟……”
见苏离没有接话，顾静风一怔，随即深深地看向身前的青年。
她大概能猜出苏离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先前说什么饿了想吃口热乎的只是他随口找的理由罢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中所蕴含的恐怖，或许比今天的所有都要可怖。
但是，她无能为力。
她想留下来帮忙的，但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战斗力的她，只会成为拖累而已，或许还不如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给苏离的能量大。
“那……你……要……”
这时，大厅中突然传来玻璃门被推开的嘎吱声，在此刻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时间，刚刚好啊。”
苏离将瞳孔突然瞪大的顾静风推进洞口，端了一根凳子走到已经变得空空如已的展示台旁坐下，
“终于来了啊，放这就好。”
没有任何的回应，也没有任何的脚步声。
苏离这才微微抬眸，看向门口站立着的沉默男人，后者的目光定格在一片狼藉的大厅中，看不出喜怒。
苏离又搬来一张凳子，笑着放在身边拍了拍，
“别看了，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来，坐。我还专门给你也点了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