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在距离我的胸口不到一寸的位置停住,我看见一只更有力的手握住了持刀的那只手的手腕——方传华在我通灵失败的那一刻朝我冲了过来,试图一刀结果我的性命。好在邹聪紧追不舍,在最后关头抓住了他的手。顺势一拽,就把方传华从我身上拉开,又借力一个下蹲,抓住方传华一条腿,把他扛在了肩上。
我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就看见邹聪扛着方传华,方传华手中的折叠刀已经扎在了他的后背上,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不到一分钟,他身上出现了四五处伤口,血水将他的衣服染透。他咬着牙,看了我一眼,朝我递来一个莫名的微笑。他什么也没说,可我感觉他什么都说了。他再次回过头去,扛着方传华大步前冲,跳进了逐渐平静的南湖之中。
于是我们看见南湖从平静又开始变得波涛汹涌,方传华在尽力向着岸边挣扎,可是被邹聪死死拽住,一个劲地朝湖中心拖去。
十分钟之后,湖面再没有了他们两人的踪迹,只剩下一股一股的浪花,不停地拍打在湖岸上。
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湖面,等待着邹聪从湖面冒出他又黑又圆的脑袋,只是奇迹一直没有发生。一阵尖啸从我们身后传来,汪阳身上的南湖水鬼突然膨胀成两到三人大小,对着我们不停地咆哮。有几次它几乎挣脱了我们的束缚,好在它踩中了张叔事先安排好的两个陷阱,驱邪的威力又让他现回原形。
“快去补邹聪的缺!安魂阵快失效了!必须把这只水鬼控制住!”张叔对我喊道。
我最后看了一眼湖面,顾不上为邹聪的离去而伤心,转身冲到邹聪原先所在的点位上。
因为之前一直在关心通灵的事情,把手阵眼这方面都是邹聪他们在负责,以至于我站在点位上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看着李小军有样学样。除我之外的三个人都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双腿呈弓步站立,左手握拳放在背后,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四十五度角指向天空。张叔说保证安魂阵持续启动的要诀在于以人的阳气为能源,而这个姿势就是释放阳气的姿势。
我刚刚学着他们做好这个姿势后,张叔朝我们喊了一声:“撑住喽!”说罢抱起了地上的坛子,一边摇着镇魂铃,一边朝着汪阳走去。
“你干啥去?”徐姨在身后着急地喊道。
“我得想办法把这只水鬼收服,不然放他出去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人!”张叔回答。
在张叔看来,这是他制服水鬼的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没有方传华在一旁捣鬼,这只水鬼并没有展现太大的戾气,此时他只是本能地想要从安魂阵中挣脱出去。这样从理论上讲,想要制服他就比之前要容易一些。
张叔走到距离汪阳十米左右的位置,把坛子放在脚边,打开盖子,不停地摇着镇魂铃。水鬼的咆哮在铃声中渐渐减弱。我以为是张叔的安魂术取得了效果。但是随着短暂的沉寂过后,那只水鬼突然再次发出猛烈的怒吼,他的身形再次变大,朝着张叔扑了过来,抓住了张叔的两只肩膀,十根爪子嵌进他的肉里。张叔的安魂铃也掉落在了地上。
我们的安魂阵失效了!
就这样,张叔被水鬼一直拖到了南湖边上,鲜血从它的指间迸射出来。徐姨冲上去,捡起地上的安魂铃,用力地摇着,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我们眼睁睁看着张叔双手在草地上不停地抓着扯着,想要帮他却不知如何下手。徐姨扔下了手中的铃铛,克制不住地掩面痛哭。
“快走!”这是张叔最后朝我们说的话。
醒过神来的李小军过来拉住我和徐姨,把我们往湖东侧方向拽。
“走吧!咱们救不了他的,别让他的死变得没有意义!”李小军喊道。
我擦开脸上的泪水,拉住不止一次要冲向张叔的徐姨,和李小军一同朝着湖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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