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闷、血腥……
陈月曦推门进入的一瞬间,脑海里就只有这两个字词,在不断回荡。
不过她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是一派镇定,这样的味道她前世早已习惯。
甚至有时候,这浓郁的血腥,要比起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还要好上不少。
这屋内的陈设简单,除了中央一张大床,被厚厚的数层幔帐遮盖之外。
眼前有的,就只是正对屋门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很明显是各类救命伤药。
在床幔帐的一个角落处,陈月曦眼尖的看到一堆带血的纱布。
这个出血量,床上那人八成已经失血休克了。
并没有贸然掀开床帐,陈月曦只是静静站在一边,观察着那一堆带血的纱布。
“曦儿来了。”
听到有人进门,那厚厚幔幛内,满头汗水的吴妈这才走出。
看着吴妈手上未干的血红,再看厚厚幔帐间,烛火映衬出的模糊身影。
隔着厚厚幔帐,陈月曦并不能看出这床榻上的人,是男是女,伤势有多重。
唯一知道的,是那胸口位置,似乎有什么细长之物,看样子是插在上面。
“我不知道,该说这人运气好还是不好。”
顺着陈月曦的目光看去,吴妈知道她在想什么。叹息间,伸手将面前的幔帐拉开。
当亲眼看到床榻上,这人胸口心脏处那支漆黑色的长箭。已经有所察觉的陈月曦,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脑海中,身为前世西医的本能。已经开始分析起面前,这个伤患的所有体征。
男性。
约十八九岁。
高一米七五左右。
没入胸口的长箭,是致命伤。
除了胸口,右肩、双腿、腹部全数有伤。最严重除胸口,以腹部最重。
“吴妈,这人……应当是没有伤到心门吧?”
再走近一些,陈月曦就看到那长箭没入胸膛的地方,被裹了厚厚的数层纱布。
暗红的血色在慢慢染透白布,速度虽然不快,却是能够被肉眼察觉。
“所以我才说,这人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这箭刚好擦着要害过去,并没有伤到内脏。”
见吴妈并没有反对的意思,陈月曦大胆上前,伸手探探这人的脉搏。
“缓动无力,这是只剩一口气了。”
在探过这脉象的瞬间,陈月曦已经知道吴妈,为什么要让自己带着保命丹来。
陈月曦要估计得没错,吴妈应该是想以天归保命丹,吊住床上这病人的最后一口气。
趁着未有大出血,将胸膛上的长箭取出,及时缝合伤口。
在这学医的几年中,陈月曦有意无意的,把前世自己多年外科手术的知识说出,给吴妈带来不少的启发。
在吴家秘典中,陈月曦已经发现有关开刀手术的例子。
加上这个时代,已经有麻沸散散这样的麻醉药物,陈月曦更是放心大胆的把羊肠线,这种关乎外科手术缝合的东西,鼓捣出来。
这几年来,不光是陈月曦在学中医的知识。吴妈也在她的启发中,开始涉及“开刀”这种前所未有的医术。
当听见陈月曦,一字不差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吴妈赞许的笑了笑,同时望着少女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老实说,这孩子在医道之上的天分,委实令吴妈惊叹。
一开始,她只当陈月曦是头脑一热,才动了跟她学医的念头。更是早早就做好小丫头随时放弃的准备,就连陈父陈母也是如此。
可谁知,陈月曦居然破天荒的改了性子。三年春秋过去,昔日的家中小霸王早就荡然无存,如今陈府上下提起的,满口都是小有名气的“小神医”。
眼下的陈月曦,虽说还不能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可却也当的起“后起之秀”的美誉。
望着细心检查病者伤口的少女,吴妈心道,自己日后再也不必为家中传承无人可接而担忧。
并不知道吴妈心思的陈月曦,此刻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病患身上。看着那浑身多处破损的皮肉,陈月曦蹙眉间轻声道:“幸亏他还年轻,若是年龄稍大的人,可挺不到我带药来。”
“虽说保命丹能吊住他的最后一口气,但这伤口委实太重!”说着话,一直紧抱怀中的药盒卸了力道,陈月曦侧头望向吴妈。
“这人除胸口这个最棘手的长箭,浑身上下其他的刀剑伤口,也是不少。”
望着床榻上,昏迷的人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苍白的脸色,吴妈摇头叹息间,自陈月曦手中接过木盒。
见一人费力,陈月曦忙帮着吴妈掰开这人的嘴,将丹药送下去。
“其他的都好说,但这胸口的箭伤和腹部的伤创,必须是要缝合的。”
男子尚在昏迷中,二人费力塞进去的丹药。没有外力帮助,根本就不往肚内吞咽。
“但就他现在这个身体,没等我们给他缝上疮口,就已经缺血致死了。”吴妈手指按压在伤者脖颈上,不住将他喉头的药丹顺下。
待到二人费力把丹药顺下。吴妈弯腰,再探了探这人的脉象,感觉这人吊着那口气,放缓了不少。想来是天归丹起作用,拖住他这半条命。
“吴妈,我做的辩血粉你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