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狐的呼吸有一瞬暂停。
他熟悉那副面孔,也熟悉秋千之上那人的装扮。
无数个午夜梦回在脑海中闪烁的场景,忽然再次重现在自己面前,封狐竟然在这一瞬不敢抬眼直视秋千上的少女。
见那道符咒忽地在自己面前止住,悬在半空,魇祟满意地笑了出声。
它顶着程争夕的脸,笑得直不起腰:“你对闻绥下的去手,对这张脸下的去手吗?”
封狐攥紧了手心,看着近在咫尺的程争夕,再次催动法力:“有什么下不去手!”
手心传来鲜血的滚烫,封狐闭上眼,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
只是幻象而已,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再次睁开眼,那双明朗的眼睛正错愕地盯着自己,眼角依稀两道血泪。
少女的胸口已被贯穿,整个人无力地往下垂去。
青色的狐火在这一瞬与记忆中的火海重叠,粘腻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是血。
止不住的血。
封狐往后踉跄了两步,回忆像海潮一样铺天盖地地涌入脑海,他颤抖着双手再次去确认垂下去的那具尸体的面孔。
是幻象,冷静。
先前死生海他与魇祟有过交手,那时的魇祟就透过他的梦境窥见了程争夕的存在。
必须冷静,不能再让魇祟有机可乘。
他晃了晃头,躺在地上的尸体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封狐,你在颤抖啊!”
“你居然在害怕!原来堂堂九尾厄狐,竟然也会因这样的儿女情长害怕。”
魇祟支撑着破碎的躯体从地上爬起,癫狂地笑了出声。她甚至不怕死地往封狐面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鲜血都从她的胸口渗出,染红她身上青色的衣裳:“她当年是这样死在你怀里的是不是!”
“你救不了她!”
“无论是万年前,还是万年后,你都救不了她!”
“够了!”尘封上万年的伤疤重新被揭开,封狐红着眼,狠狠扣住魇祟的下颚:“你以为你扮成她我就不敢杀你是不是。”
魇祟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笑了出声:“在我的地盘,你杀得了我吗?”
眼前的面孔在迅速与万年前的回忆重叠,封狐松开手,死死咬住嘴唇,企图用这样的疼痛唤回自己的理智。
冷静、冷静。
这是梦,魇祟在梦中如鱼得水,眼前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他。
封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众多梦偶之中一点一点寻找哪个才是真正的魇祟。他眯起眼睛,既然找不到魇祟的真身,那不妨全都杀了。
他望向指尖的狐火,冷冷询问:“你把何露藏在哪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魇祟笑,“还得多亏了我的功臣,没有她,你和程争夕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来到这里。”
“只是那位山神,还真是一贯的喜爱救死扶伤。”魇祟猖狂地笑,却猛地被封狐一脚踩上胸口。
“她不是文狸,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你不该动她的心思!”封狐恼怒道。
“不,她就是文狸。”魇祟盯着封狐的眼睛,“你比谁都清楚。”
“她逃脱不了变成文狸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