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圣殇

第109章 黑月之潮(三)

视角潜入海平面之下,小帆船所指的方向,曾经的克拉肯岛所在地,现在已经沦为了一片火湖……水胶炸药不仅崩碎了火山口的岩壁,同时爆破瞬间也给予了火山内部的岩浆囊极高的压力,大量岩浆顺着缝隙喷涌而出。

最先接触到海水的岩浆在极短时间内冷却,变成了锋利的黑曜石。后面涌出的岩浆覆盖其上,层层叠叠好似莽荒大地上的蜿蜒河流,又像是地球母亲的伤口在流出金色的血液。

火山口上方的冰冷海水被加热到沸腾,一时间无数气泡浮出海面,裹挟着无数海洋生物的尸体……如同一锅即将出锅的海鲜浓汤。

因失去支撑而沉没的克拉肯岛,就这样睡在这片火湖中央,草木泥土石灰岩纷纷在高温下燃烧、崩裂、脱落,像是雕刻巨石凿下的滚滚碎屑。

突然间,两个远比滚烫的岩浆更明耀的东西在火光掩映中亮起,犹如江边的渡轮那般大小,而与这两处明亮连接的,是无比庞大的阴影……庞大到几乎能把火山遮掩。

那从克拉肯岛剥离出来的阴影在岩浆池中挪动了起来,慢慢地,似是孩童在学习爬行,或是久卧复健的病人,紧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游动,起舞,轮转翻飞,肆无忌惮,这片高温的死亡之所就像是它的游乐场,举手投足之间却又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仿佛其本身就是永恒法则的一部分,根本无需任何形式的自我约束。

最终,阴影看着头顶,那里有另一种光亮吸引着它……整片海域的海面都陷入了莫名的颤抖,直到那阴影高高地跃出海面,如同一支刺破一切的利剑般垂直向上。

像是谁暂停了时间,基督山号、阿尔弗雷德号、潜艇“SSN-24”……还有小帆船上的路德维希。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整个世界都暗淡了下去……那伟岸的身躯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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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轻轻翻开黑皮革封面的典籍,声音包含着动人的虔诚。

“……它打喷嚏,就发出光来,它的眼睛好像早晨的光线……”

那跃出水面的巨兽彻彻底底暴露众人的面前,仅双眼里的瞳孔就有成人般巨大,闪耀着足以与烈日争辉的光芒。

“……它的气点着煤炭,有火焰从它口中发出……”

似乎带着无尽恨意的长嘶钻入了每一双耳朵,犹如风暴中的雷霆,声波当场摧毁了基督山号的水下监测声呐。尚未干涸的熔岩从它的吻部滴落到海上,验证了研究员们的猜想——一千年来它的食物就来自于这些地底的无机物。

“……它的肉块互相联络,紧贴其身不能摇动。它的心结实如石头,如下磨石那样结实……”

犹如海神般雄伟的身躯没有丝毫臃肿之感,完美符合生物学的构造却又高于一切现存生物……几百年前当圣布伦丹离开他的身体时,大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脚下龟鳖模样的海怪,真正形态会是这夭矫的天龙一般。

“……它使深渊开滚如锅,使洋海如锅中膏油。它行的路随后发光,令人想深渊如同白发……凡高大的它无不藐视,它在骄傲的水族上作王。”

几千米的高空中,跃起的利维坦重新坠入深海,卷起了千万吨海水……不亚于小行星撞击造成的巨浪朝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如同要给海上的一切都带去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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