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坐下慢慢说起了他的往事。
“我毕业了之后，一开始在一家企业工作，我很努力，特别努力，我是整个部门业绩最好的员工。
但是老板始终不愿意给我加薪，他说公司还在上升期，资金主要要用在运营上，等公司更上一层楼，马上就给我加工资。
我这样听他说了两年。
当时的工资其实也不算低，但减去生活费和房租，基本上存不下钱。
我最后还是没有钱。
那时候我女朋友考上了一个很好的单位。
他们家觉得我配不上她。
她家要的彩礼，即便是你爷爷把家里房子卖了也拿不出来。
所以我们分手了。
她嫁给了一个公务员，家里有些背景。
我从那个时候知道了，只是打工，是不可能赚到钱的。
打工，是跨越不了阶层的。
之后我遇到了你妈，遇到了你陈叔叔和董臣民等一些人。
我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我们想要在这繁华的城市扎下根，我们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们吃了一些苦。”
说到这里，孟怀瑾停顿了一会。
孟怀瑾猜到了孟父那个前女友是谁。
估计就是许沁的妈妈吧。
而且孟宴臣也知道，孟怀瑾轻描淡写的“一些”，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孟怀瑾继续说道：“我们创建了第一个公司，我们的公司越做越大。
直到今天的国坤集团。
这个公司的每一步都蕴含着我们无数的心血。
我们实现了我们当时的目标。
我们跨越了阶层，甚至改变了我们之后的几代的命运。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们都老了！
我，你妈妈，董臣民......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初的锐气。
我们虽然还在前进，那是因为时代裹挟着我们前进，但这种速度，远远不如时代的发展。
我们已经抵达了自己的上限......
我们赚到了钱，但我们也只是赚到了钱。
挣到钱之后，大家都变了。
我们的经历都用在应付着时局的变化，我们的精力都用在提防对手，都用在内部的争斗。
我们没有能力，更没有心气去做更多的事情了。”
孟怀瑾说完之后，在孟宴臣边上的长椅上缓缓地躺下。
“爸爸，那你们原先想过挣到钱之后要干嘛吗？”
孟怀瑾：“一开始可能想过......兼济天下什么的吧，记不清了。”
孟宴臣说道：“挣钱很重要，因为经济是一切的基础，但是我觉得，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我们就不能只为了挣钱而挣钱了，因为，钱是永远都挣不完的。”
“有道理。”
孟宴臣有些诧异，他以为孟父可能会说几句他不切实际。
这应该是所有的商人都可能会有的想法吧。
但孟怀瑾竟然没有，还大大方方的赞同了孟宴臣的想法。
“你和年轻时候的我不一样，你已经有足够高的起点，这是你的助力，但也是你的桎梏。
我们生来就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局限。
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
所以我们可能会倾向于留在自己的舒适区。”
孟宴臣看着天空。
“是啊。”
城市的雾霾像是给夜晚的星空蒙上了一层面纱，让原本耀眼的星星变得朦胧。
就如同我们原本可能灿烂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