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黑，灯光又暗，在这个距离上看不清那个男人的容貌，但段千翼却听到了他邪佞诡异的笑。
那男的像是对她说了什么，随后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垂脸往下探，小姑娘拼命地挣扎着，但性别带来的力量差距使她的反抗无济于事。
尤其是那些围观的人，应该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都是幸灾乐祸嘻嘻哈哈，甚至都拿出手机要开始录像了。
段千翼额角的青筋暴起，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手一甩，将一瓶水重重地掷了过去，水瓶在夜幕中无声地划过，一声解气的闷响后爆头。
那男的吃痛，撒开花不语，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来，脸上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恶意，跟着他，那些围观者也看了过来。
楚云翼！
段千翼原本即将冲顶的怒火泄了下去。
是冤家路窄，还是……段千翼定定神，强迫自己不再接着往下想。
尽管已经猜到来者是谁，但当楚云翼真的看到段千翼的时候，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与他岔开，身上的戾气略微收敛。
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双方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花不语趁机从人群中溜出，怯怯地躲到男人身后，小猫般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地瞄着前方的战况。
即将到手的熟鸭子就这么当着面飞了，吴梦尹面皮抽搐，像是下一秒就会脱落，她大步上前抓住楚云翼的胳膊，狠命摇晃着：“快打他啊，他只有一个人，打不过我们的。”
像是厌烦了，楚云翼甩手挣脱吴梦尹的手，磨了磨牙凝视着段千翼，原本帅气的面孔尽显狰狞，很是不情不愿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哥，好久不见。”
说完，他面不改色，眼神淡然又冷漠，还夹着些许哂笑，就像是珠穆朗玛峰喷岩浆一样，这句话的出现是那么的惊人心魄，颠覆认知。
花不语抓着段千翼衣服的手松了松，表情一言难尽。
哥？
一个“哥”有的是不同的意思，怎么理解都行，如果是张曦他们那样的含义也没什么，顶多是社交圈子里的一个发小，但花不语怕的，是另一种可能。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成立的命题！
她颤颤巍巍地瞥了段千翼一眼，又想往楚云翼那看一眼。
段千翼垂眸，用余光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抬抬手，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又放了下去。
被挡住的视野重又变得开阔，但花不语没再继续往前看，眼神暗淡了下去，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浓密而长的睫毛覆住眼睑，眼下浮出平日里从未有过的青灰色，尽显疲惫。
此地无银三百两。
楚云翼的视线仿佛会拐弯，花不语此时此刻的表情他了如指掌，他笑着，笑颜灿烂，却言语如刀，狠狠地刺出第二下：“哥，回见。”
说罢，他抬头，眼神轻蔑，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脚步有规律地敲在石板路上，不紧不慢，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段千翼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脚步声渐消，四下里很快又陷入了原本的寂静。
只是，和原先又太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