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老是站在女寝楼下或盯着女寝楼下发呆,被人当做变态发到了社交平台和表白墙上。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早在大一的时候,给姚汐月录过一个跳舞的视频,也是发在了同一个社交平台上。
视频已经收获了一千多万点赞,评论收藏和转发更是不计其数,有不少很早的私信,都在催我快点更新……点开评论区,首评还是姚汐月发的那条:
“啾咪啾咪爱死你……”
而她最后给我发的消息却很让我绝望:
“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勿念我,不要找我。”
饮水机烧水的声音像一阵不断的呼噜声一样,我靠在阳台边,楼下树影交叠,人影若隐若现。李鑫浩过来接水,被我给吓了一跳。
“我去,我还以为你去图书馆了!你这是在阳台上待了多久啊?”
我也不太清楚,中午洗好裤头子后,我就在阳台上没走。
“前几天心理老师留的作业你写了没?”
“写了,”我揉了揉额头,“好像就在我桌上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放着。”
风逐渐把我想要听到的消息越吹越远了,我躲在故事的角落里,掀着书角,祈求在时间的眼皮子底下寻到些什么线索,关于她们的哪怕一点的消息也好。
时间一站一站走过,我的稿子也越打越厚,秋去冬来,再站在阳台上探着头往窗户外看已经不实际了,外面的寒风能一下子把寝室的暖气给掠个精光。
秦涵依旧每天换着不同的衣服,化着一样的淡妆,站在男寝楼下等我一起去上课。在那个秋天之后,她突然就懂得与我保持分寸了,也没再帮我带过早饭,没再跟我们班的女生胡闹过,没再对我傻傻地问东问西,只是会在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冬日里,对我重复着早安晚安。
我没少尝试过找回以前的那个自己,可是那个足够有自信挑逗秦涵打趣段心琪的男孩子早已随着姚汐月一起走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在第一场大雪落下后的第二天,我被秦涵拉去帮她组织一场打雪仗,地点就在东操场,那里的雪地还很干净,很适合做战场。
米白色的围巾,纯白风衣,她说是加了绒的,灰白棉毡帽,长筒靴加白丝袜,让秦涵的腿看上去比我的命还长。
雪仗打起来时,我们宿舍的几个人连弹药都还没准备好,就被对面给砸成了孙子,秦涵抱着暖宝宝,静坐在看台上,嘴角若有若无地笑着,一旁的孟佳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佳佳,”她站起身仰着脸,睫毛上轻轻落了几片雪,恰好湿了眼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变得容易伤感了。”
自从秦家决定从洛城撤出来的那一刻起,她这种感觉就更甚了,她父亲格外看重这次与天锦商会的合作,为此不惜背弃她与李家的约定。
“多出去转转嘛,天天头顶高楼脚踩柏油,不郁闷才怪呢!”
孟佳佳捧了把雪,放在腿间揉捏着,秦涵拿出耳机,一人一个戴着听起了歌。不远处,一群大学生乱七八糟地在雪地里跑动着,许多南方没见过雪的同学激动的又叫又跳,开始在雪地里滚雪球堆雪人。
“梁辰淮,你书写的怎么样了?”
王飞扔的准,一下子就把对面一个女生堆的雪人头给砸成了渣渣……
“诶呦卧槽!”还没来得及听我的回应,他就急匆匆跑过去跟人家道歉了。
冬天下过雪后,就该考试了,大学有充足的假期和时间去慢慢体验生活,我不急于一时就把书写好,在它所能给我的情绪价值没有耗尽之前,我要尽可能地把它雕琢好。
在没有人陪伴的岁月里我总得做些什么来应付孤独带来的空虚感,人活着,总要有些事去做。
我扔出最后一发雪球,看着它在某个同学的脑袋上炸开花,然后在他搜寻的目光下,裹上头悄悄地溜出了操场。
“呀!梁辰淮走了!”
孟佳佳站起来指着我离去的背影喊道。
秦涵按着座椅的靠背,笑着嗅了口雪天里冰凉入肺的空气:
“走就走吧,我只是喜欢他,不是痴恋他,”换而言之,她可以再去喜欢任何东西,她有充足的时间和物质基础去追求,“寒假我们去欧洲吧?看看北极圈里的极光。”
……
导员办公室,因为评选入党积极分子的事情,我那一阵子不得不天天往那儿跑。
在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导员让我帮忙接杯水,饮水机里恰好没水了,出于热情和本分,我就提着空桶下了楼。
教学楼里的人一直都不少,我感觉有人在看我,楼道里有几个正在背英语词典的同学,有个班好像还在上课,外教的声音有点大,见没别的人,我摇了摇头,可能那段时间没睡好,神经过于紧绷了。
直到锦淮给我打来电话,我才知道程君悦居然一个人跑到了华京来。
在宿舍楼前往食堂去的第一个拐角那里,建有一个孔子像,我在孔子像后边捉到了正偷偷摸摸捏雪球的程君悦。
“可真能藏,”我摘下她的小毡帽拍了拍,上面沾了许多杂草枝,“跑到人家班里把人外教差点吓出心脏病的人就是你吧?”
“啊!”
程君悦被吓的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这附近的雪都被扫在了孔子像旁边,她随手就抓起了一捧雪,看都没看就砸在了我脸上。
“啊?辰淮哥……你吓我干什么!”她站起身,哆哆嗦嗦地,略有些委屈地看着我。
我擦了擦脸,把帽子又按回她头上后,颇为无奈地把她拽到了体育馆。
“先在这里待着暖和一会儿。”
体育馆里人不多,我拿纸给她擦了擦那快流到嘴里的鼻涕,把她的薄外套给强行拽了下来,感受着外套的重量,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就穿着件不遮风不挡雪的外套出来……怎么不把她给冻死。体育馆休息室里有暖气,比外面暖和的多,她裹着我的羽绒服,鼻涕泡不停地往外冒。
“哈哈哈……大鼻涕泡……”
她咧开嘴笑着,晃着冻得通红的小脸,看着那因为冷而不停往外冒的鼻涕泡。
我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把兜里的一包纸塞给她后,正身问道:
“你跑来华京,家里人知不知道?”
程君悦用力地擤了擤鼻涕,老半天后,她才捂着发烫的脸摇了摇头,小嘴嘟着,脑袋依旧左右摇摆着:
“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来找你啊?而且锦淮也答应帮我保密了,嘻嘻……”
我支着额头,无奈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告诉她的父母,程君悦见状直接抱住了我的胳膊。
“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
“唉……你们还没有放假,不用我打电话,你爸你妈也早晚会知道的。对了,你吃饭了没有?”
锦淮说她是今天才到的,我估计她下了高铁就直奔我们学校来了。
“没有,”程君悦对着手哈了口气,然后放在我胳肢窝里搓了起来,“我冷……”
“知道冷就行,你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买饭。”我见她还穿着帆布鞋,暗自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一股又倔又傻的劲儿。
“我要吃红烧茄子,还有咖喱牛肉……”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后者缩了缩脑袋,往墙边靠了靠,不再说话了。
买完饭后,我顺带着在学校外面订了个酒店,又回宿舍披了件军大衣,到体育馆时,程君悦正在陪一个女生打羽毛球。
“啊!辰淮哥,”她放下羽毛球拍,蹦跳着跑了过来,“我太冷了,就陪这个姐姐打了会儿羽毛球……”
我抬眼看去,段心琪正挥着球拍跟我打招呼。
“你妹妹啊?”
她见我接过球拍,就发球并问道。
“嗯,闹挺鬼,”我侧目看去,程君悦正吃的津津有味,“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华京找我来了。”
“行啊你,你妹妹学习挺不错啊!”
她猛一下扣过来,却被我刚好拦了回去。
“谢谢姐姐夸奖!”程君悦捧着饭盒嘻嘻笑着。
“别夸,她骄傲的很……”
我挥拍而去,窗外雪花又起。
程君悦扒完最后两口饭,擦着嘴跑过来把球拍给抢了过去。
“姐姐,你不能跟他打的,他有女朋友。”
段心琪歪着脑袋,颠了两下手里的羽毛球,面带疑惑地笑道:“秦涵什么时候收的你?”
“啊?不是姚汐月吗?”
程君悦扭过头来瞪着我。
“说!你跟汐月姐怎么了!”
对面段心琪意识到说错了话,朝我歉意一笑,放下球拍就走。
……
“啊?汐月姐不见了?”程君悦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在关于姚汐月的话题上我不想多说,怕一不小心再陷进悲伤里出不来。
“那你现在就是单身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