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终于开始走动。
钟一鸣煞白着脸,急促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只是……”
他只是想封印她的记忆,得到她。
他抿紧了双唇,颓然放松紧绷的肩背,痛苦地攥紧了拳头,眼眶红成一圈,幽咽着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闻莺倾斜酒杯,把里面的酒倒在地上,祭奠他们曾经纯真的友谊。
虽然钟一鸣没想过要她的命,但这杯酒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有洁癖。世人要女子守贞,在我眼里,男人也一样,别人碰过的,我不要。”
她一身清贵,满载一身风月,施施然从座位上离开,消失在光影里。
钟一鸣抓着桌子,猛然呕出一口血来,郑香香急忙去扶他,“道君。”
钟一鸣一把挥开人,“滚开!”
幻音确实有洁癖,她的父亲曾经跟她母亲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他背叛了誓言,还苛待她们母女,这也是幻音讨厌男人的根本。
在子夜文殊出现之前,他是唯一能接近她的人,如今这份偏爱,她已经给了别人,子夜文殊不沾女色竟也能成为赢他的理由。
郑香香被他推到在地,起身想再劝劝他,却被他猩红的眼睛吓得不敢动弹。
钟一鸣把桌子上的杯盘碗盏都拂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桌子也在一掌之下四分五裂。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福临心至地想到了能让他这么失态的人,郑香香捂住嘴,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他喘过气,发现郑香香还站在一边,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扳指。”
钟一鸣的脸,蓦然跟曾经的恒玉有些相似,郑香香颤抖着摘掉了手上的扳指,她眼泪直掉,钟一鸣却看也没看,夺过扳指就走了。
他不是恒玉,需要拿替身出气。
她的存在更多的是个提醒,这些日子,每多看郑香香一眼,他就更加想得到幻音。
她独一无二,谁也代替不了。
等他走了,郑香香瞬间软倒在地,上一次她不断想要逃出生天,这一次她想要留在他身边,却连他的衣角也摸不到。
八月初九,宜嫁娶。
卫真钰受邀以挚友的身份成了这场婚礼的司仪,在此之前,他还提议想跟闻莺结拜成兄妹,摆脱痴情的名声。
不提子夜文殊脸色多难看,闻莺差点没一口茶喷他脸上,我的好女婿,你就别给自己增加难度了。
好久不见卫真钰,他身上多了挂件,三只金红色毛茸茸在他肩上排排站,子夜文殊借此扯开结拜的话题,“卫道友的爱宠莫非是赤蜂?”
三只小可爱,跟麻雀差不多大,像只蓬松的毛球,一寸长的小尾巴甩来甩去,金色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闻莺,这是把她当成了女主人梦无月。
闻莺也看得手痒,只是小家伙身上的点点火星可不是装饰,她忍得辛苦,只能过过眼瘾。
卫真钰好笑不已,“正是,”好像故意气闻莺,他反手揉捏着爱宠的羽毛,“无尽火太过霸道,赤蜂以火焰为食,不仅能调理火焰,还能与我做伴。”
“赤蜂是上古神兽,卫道友福缘深厚。”
“子夜道友也一样。”
闻莺一边给大王顺毛,一边眼馋卫真钰的毛茸茸。
卫真钰跟子夜文殊天然对立,幸好他们有修行这个共同话题,闻莺是准新娘,休假的日子里,她不想干正事。
虽然她摸不到赤蜂,但她可以给它们喂吃的,逗它们玩。大王吃醋得不行,想去捉鸟,差点没把一身毛点燃。
闻莺赶紧去劝架,好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卫真钰召回自己的爱宠,笑得欢乐。
闻莺把大王交给尔雅,子夜文殊理了理她耳边散落的鬓发,倒了一杯茶给她,“别再闹了,歇一歇。”
在场六人,只有刘存思觉得别扭。
尤其子夜文殊带着梓墨有事离开之后,看见自家师父请幻音元君单独离开的背影,更是感觉,他下一刻就要把人抱在怀里互诉衷肠了。
师父怎么就舍得放人?剑尊怎么能容忍元君继续跟师父来往?元君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他的纠结,只有闻莺最清楚,也快把她笑死了,“你不知道,上次订婚的时候,你家徒弟……”
闻莺说了假装他吓唬刘存思的事,卫真钰笑了笑,很快又寂寥起来。
闻莺跟子夜文殊修成正果,而他连梦无月转世的情况都不清楚。
闻莺发现他情绪不对,“怎么了?”
“月儿转世的事你知道吗?”
闻莺微微愣了一下,肯定地点头,“知道,不过也不太清楚,她张口就是什么运道,天意的。我也不敢多问,要是需要帮忙,你只管来找我。”
这招反客为主,让卫真钰也没了主意,“我也不清楚,”他迈开脚继续走,“你说,我和她还有将来吗?”
唉~闻莺心里叹气,嘴上却是鼓舞,“怎么没有,你这样天下无双的男人,除非她昏了头。她还对我说过,她可是对你一见钟情。
总之,我是你们的证婚人,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你要是知道什么,能不能别帮她瞒着我,给我个提示也好。”
卫真钰这样悲苦,闻莺更加内疚,只是她始终觉得,没有恢复记忆的梦无月跟他扯上关系并不是好事,“一定,这话我也会转告她的。”
正游着花园,子夜文殊带着梓墨回来了,看见他们单独相处,明显不开心,闻莺上去牵住他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真的?”
“嗯。”
子夜文殊执起她的手亲了亲,方才仙音弟子跟人打起来了,他也很想教训这些非议闻莺的人,却又清楚,自己反应越大,越是烈火烹油。
闻莺温婉一笑,“有什么事跟我讲,别憋在心里。”
刘存思来找卫真钰,只见他一个人站在柳树下,望着河水出神。
实在没忍住劝他,“师父不必伤心,只要您一句话,弟子这就召集人手。”
卫真钰看了看自己的傻徒弟,刘存思捏着拳头,头颅高扬,“咱们又不怕青崖,直接动手抢亲就是!”
“哎呦!”揉着自己的额头,刘存思继续劝说,“您别担心,元君对您并非没有好感,只要抢了人回去,朝夕相处,早晚她会看清谁才是最爱她的人。”
卫真钰曲起手指,又给他额头来了一下,“你这么有本事,你去抢。”
他起身走了,刘存思还在后面劝,“师父,只要您一句话,明天我第一个动手。”
“真的……师父,您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