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文殊对外物已经完全无感，只有唯一的朋友宋潜机，如果她没给他喝忘情水，是不是多一份牵挂也好？
拿厚厚的书籍敲了一下头，“往事不可追，”放下书籍，看到了它的封面，一个胖乎乎的福娃娃。
“子夜文殊，可不是我坑你，没有你我也能一个人养孩子，是你自己非要抢着当爹的。
你也不亏，我的血你没少喝，修行也步入正轨了，人人都羡慕你魅力无双，里子面子你都占完了。”
没错，她半点不亏心，闻莺散了会儿步，最后决定出去看一眼灵镜，再进梦界去找梦无月。
尔雅：仙子看到消息请立刻回来一趟，我有事找您帮忙。
子夜文殊：今天的点心最好吃，酸甜可口，就是有些少了，甚是遗憾。
陆玲珑：你还是换个爱好吧，放过炼丹炉，也放过你自己。
诶？钟一鸣居然这么久没找她一起玩？
还是先回仙音门去看尔雅有什么事要她帮忙。
尔雅正在碧落峰等着她回来，闻莺找到人，伸手把一个食盒递给她，“把里面的点心分一分，你一半，子夜文殊一半。”
接过盒子，尔雅打开看了一下，一共三层九格，具都满满当当，又关上，“仙子的心意我领了，还是先给尊上一解相思。”
？闻莺古怪地看着她，尔雅什么时候对子夜文殊这么亲热？“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梓墨前些日子借我的春山明月图，我答应今天还他的，结果给忘了，失信于他，实在于心不安。”
哦～原来是这样，“东西拿了吗？”
尔雅点点头，“一直在我储物袋里。”
她目光澄澈，尔雅有点紧张的捏紧食盒的把手。
她这么急切，该不会是赶着去约会吧？闻莺没点破，有些事，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等到了子夜文殊住的青云阁，两个人默契地离开她的视线到外面说话。
闻莺在心里怀疑这些天是不是真的忙昏了头，这么大的事她也没察觉？
“在想什么？”子夜文殊从身后抱住闻莺，醇厚的声音和臂弯一样把她整个包裹在里面。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现在就他们两在这里，而某人如今是人前君子，人后登徒子。
闻莺有些不自在地在他怀抱里挣了挣，子夜文殊放松了些，“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一起送回百花谷的小姑娘？”
“嗯，怎么了？”他笃定的问话，闻莺压根没想到是子夜文殊在诈她，满心都是盼着尔雅的约会赶紧结束，快点来解救她。
子夜文殊俯下身，贴在她耳朵边上说话，闻莺的胡思乱想都成了紧张，怕他在这个位置咬一口，也怕被人看到他失态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吓到闻莺，子夜文殊反而更想捉弄她，当他轻轻含住她耳朵的时候，闻莺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他怀里一蹦三丈远，子夜文殊忍不住笑出了声，闻莺跑了几步，捂着耳朵回看。
他真的很开心，棱角分明的五官都晕成春暖花开的惊艳，眼里星光灿烂，爱意和宠溺像夕阳余晖洒满整个水苑回廊，又在水中荡漾。
在这目光里她想的却是他的年纪，昔日他感情缺失，整天冷冰冰的，如今几百岁了，好像才像个少年郎，意气又生动。
这世间的喜怒哀乐都该有他一份，花开花谢的感动他也不该错过。
两人对视许久，子夜文殊清清楚楚看到她眼里的疼惜和温柔。
像第一次送孩子进学的父母，不安又不舍，但最终希望他学到更多，拥有更多的可能，更灿烂地人生，笑着跟他告别，转身就黯然神伤。
从他恢复情感开始，从没哪一刻这样深刻地感受到她的爱意，他曾经怀疑过闻莺爱的人只是从前的子夜文殊，而他只是他自己的替代者。
他拥有感情之后，脱胎换骨的自己，如果被她厌恶，好像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而现在闻莺跟他说，我一直深爱着你，只要你过得好，哪怕不在我身边，只要听到你过的好就已经足够。
这是小情侣之间的情书，但用在这里好像再合适不过，他的心也为此悸动不安，“莺莺，你过来。”
子夜文殊展开双臂想要抱一抱她，闻莺还站在离他老远的地方踌躇，尔雅真想把她一把推过去，下一刻，她马上提醒梓墨，“道友，非礼勿视。”
梓墨发现，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一样不讲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闻莺只犹豫了一下，就提着裙摆奔向他，这样浓烈的期待感，不该落空。
子夜文殊轻松承接住她的重量，却借着着这个冲击力抱着她衣袂飘飘转了两圈，这才停下来望着怀中人。
这举动实在让闻莺开心，她惊喜于他表现出来的开朗，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眼眸里都是动人心弦的碧湖波光。
子夜文殊轻轻吻在她眼睛上，闻莺眨了下眼，重新望着他，子夜文殊眼里的珍重爱惜又让她无措起来。
“与你相遇，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他会表白了，就连眼睛都会说情话，闻莺抚摸过他的脸，真诚祝愿，“不用谢，希望你越来越好。”
“那你呢？”
她眉眼弯弯，“我当然也好了。”
你是你，我是我。
子夜文殊收紧了怀抱，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却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不足以抚平他们之间的沟壑，“冤家，你就知道折腾我。”
这个称呼一下让闻莺失笑出声，尤其他哀怨的语气，让她笑得直打颤，“小冤家，除了这个词你还会叫什么？”
梓墨也不敢看自家师兄的热闹，只是总不能还要他捂住耳朵吧？他们两私下都这样打情骂俏？
师兄又有了开天辟地的新闻，就是估计他说出去也没人信。
当闻莺奔向他的时候，子夜文殊满心都是要溢出来的欢喜，真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让她开心。
听她说甜言蜜语的时候，更是如此，原来有一颗七情俱全的心是这样快活，只是闻莺还要接着玩，根本不愿意跟他敞开心扉谈一谈。
“我会的还很多，改天慢慢教你。”
他放她下去，闻莺也搀着他的手顺势落地，刚想说点什么，回头看见那两个就在不远处，一个正微笑着看她，一个不敢跟她对视，臊得满脸通红。
子夜文殊半点不自在都没有，但闻莺深感羞耻，前些日子她还在尔雅面前骂子夜文殊讨厌，今天就主动往人家怀里跳。
打脸来得太快，太要命了。
他们朝这边走来，闻莺一招万念归寂下去，除了一只耳朵还红着，看起来比子夜文殊还淡定，“事情办好了？”
“嗯。”
闲鱼状态的闻莺，什么事都不关心，真正是六根清净，“这些日子我闭关，联系不上我很正常，你自己多保重，点心记得吃，夜里早些睡。”
她这放下裙子不认人的姿态，实在让人怀疑刚才的一幕只是虚妄。
尔雅去注意子夜文殊，只见他满是不舍的眼眸，点着头让她慢走。
闻莺牵过尔雅，回到仙音门嘱咐她别忘了她交代的事，也没去注意她的神情，子夜文殊的消息又到了。
：莺莺，能不能再过来陪我说说话？
闻莺看了眼天空，暮色将至，马上回了他一句：我还有事要做，改天。
几乎瞬间，灵镜就再次振动起来，闻莺犹豫了一下，避过尔雅接了。
镜子里是她刚分别的脸，此刻满是哀伤，“莺莺，你要是恨我，怨我，只管动手就是，为什么要这样反复无常折磨我？”
“你一边爱着我，一边推我下悬崖，你的激情是真，冷漠厌烦也是真，过去你想要什么会直接说出口，现在只让我猜，连个提示都吝于给我。”
子夜文殊幽怨的质问有些不真实，闻莺实在无感，“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我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做不到跟从前一样对你，也不需要你这样对我。”
“我回来是为了解开我曾经亲手打的结，是为了彻底斩断羁绊。”闻莺直视子夜文殊的悲伤，“你我的追求已经不同，望你记得这点，别再对我有什么期待和希望。”
“如果你记恨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大可以在成亲当天悔婚。”
“如果是因为昔日的恩爱时间太短，你意犹未尽，我也能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知道，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比起夫妻恩爱，我更想要一个贴心的朋友，或者一个亲人跟我做伴。”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也请你冷静一些，看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再”
隔着镜子，子夜文殊不知道她是真的冷静，还是因为法术才这么冷淡，运着暗劲逼出一口血来。
闻莺脸上顿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子夜文殊勾起染血的唇瓣，“你只是嘴上不饶人，还是心疼我的不是吗？”
什么时候了他还笑，闻莺气得牙疼，偏偏不敢过去找他，以免又被他关了，或者发生点别的什么。
“我不会退婚，你女儿的爹我做定了。闻莺，你要玩，我陪你慢慢玩个够。”
好坏都说尽了，闻莺烦躁又无奈，“你好好保重身体，我最近真的很忙，等我生辰的时候在仙音门多住几天，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
子夜文殊的目光重回冷静，却更加幽深，“你安心闭关，生辰我也不来打扰了，定亲之日也不远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见面。”
闻莺在心里算了一下日子，现在离六月初六只剩一个多月，她必须闭关整理一下这次封存秘境的经验，还要抽空去杀恒玉，善后的事就交给钟一鸣，刚好借此机会把会长之位让给他。
至于定亲之后要住进青崖待嫁这件事，闻莺还没考虑那么远，眼前都够她忙了。
“其实我都没过过生辰，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这次闭关对我很重要，如果时间允许，我真想闭死关，闭个十年八年，”
说到这里，闻莺老调重谈，“记得你曾经告诫过我，不该辜负自己的天分和运势，此时又是修行大世，你已经走到这里，若不能跳出此界，那才真叫人扼腕叹息。”
“你要跟我算账也好，还是其他都好，你能在这条路稳稳当当地走下去，作为跟你同时代的我，都会为此感到骄傲。”
她凭什么能欣然祝福他？她该恨他，怨他，他囚禁过她，想抽出她的魂魄炼剑，针对她，打压她……还有从前，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失去记忆的时候，他也是他自己。
他不喜欢闻莺，思绪跳脱，罔顾礼法……离开了情字，她在他眼里只剩缺点。
他们相爱是她用奋不顾身的执着换来的，是闻莺给了他一场倾世之恋，用不求回报的爱引导他回到人间。
如今这个人要走了，子夜文殊便生出被全世界抛弃的痛心感来，也因此衍生出无数阴暗念头。
年少时虔诚发过的誓言，如今竟然成了维系他理智的绳子。
“我会的，你安安心心闭关，不用担心我，刚才只是故意气你的，早点休息。”
闻莺表示怀疑，但子夜文殊的状态明显正常许多，她迟疑着点点头，“那你也一样，早点休息。”
“嗯。”
他主动断开连接，闻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去看看，不然她闭关都不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