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父，我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能不能把这个禁制解开了？”
这么高的地方，有没有灵力，她真的有点慌。
琴仙不说话，闻莺紧紧抱住他的腰，丝毫不敢放松，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继续自我检讨。
等到下一个地点，琴仙已经收敛起所有笑意和情绪，揣着白狐看着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忙来忙去。
遗憾吗？再稍稍早一点不行吗？他给不了道侣该有的一切，但一定让她多过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子夜文殊满心茫然的御剑回去，想不通事情怎么会这样。
他可是圣人！是仙音门祖师！闻莺是谁？是他徒弟！
书圣坐在桌子旁，见他神情恍惚进来，“子夜。”
“圣人。”子夜文殊很想拿这件事请教一下书圣，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行了礼准备回房间打坐。
书圣见他神色颓然，安抚他道：“天寒地冻，泡泡热水去去寒气。”
“谢圣人关心。”
推开浴室的门，屏风上鲛人的面容好像跟闻莺重叠在一起。
往日里听她说起梦境，总觉得跟幻境差不多，只是更真实。
昨日一梦醒来，在看到闻莺的时候 子夜文殊才肯定自己出了梦境。
也明白了为什么闻莺从来不在家里睡觉，只要一躺下，好像就会再一次经历那些生离死别。
闻莺从小长在邪魔外道身边，进了书院也没人教她做人的道理，现在更是被琴仙娇纵的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随心所欲。
闻莺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他见过，什么都不管不顾，哪怕踩着尖石，违背伦常。
哪怕是生死一念，刚才在雪地山林之间，他已经要去接她了。
一掌劈开水面，水花飞溅，他怎么敢这样做？
这是他的心上人，他连命都能许给她，却被人如此对待。
可是，她心甘情愿。
闻莺说，她哪儿都不去，什么都不求，只愿琴仙身体安康，能天天见到他就好了。
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盯着屏风，子夜文殊想，别的房间里的屏风上会是什么故事呢？
这是个可以问的问题。
书圣惊讶的看着认真提问的子夜文殊，缓缓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个相思的故事，有一个书画大家，他种下了一颗梅花树，这颗梅花树有了灵性，化作美貌的女子，跟他相识相知。”
“男子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常年在外采风游历，跟女子也很少见面，根本不在意那株梅花开没开。”
“又一年，正是梅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他回来了，很想摘下一支，不过对于女子来说，这就是她的肉身，所以制止了他。”
“男子也没生气，说起了自己见过漫山的梅林，花开如海。他向往之意，溢于言表。他还给她看了他画的梅花如海。”
“女子问他，比起这株梅树来如何？”
漫山遍野，和山野一株。
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但如果问他这个问题的人是闻莺……
别人跟我比，哪个好看？
“男子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漫山的梅花更难得。于是女子选了最美的一枝亲手折下，送给了他。”
“男子带着它离开了，这是她灵性所在，常开不败。”
“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姑娘，只能对着花枝诉说心事，但是灵性只是灵性，什么也不懂。”
“历经世事，白发苍苍的男子回到故乡定居，站在老梅树下写下诗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没错，这是书圣艺术加工过的故事，以此来劝慰子夜文殊，有话就该早点说，不论结果如何，别留下遗憾，别成了心障。
她的故事都是悲剧，都是求而不得。
闻莺：我没有，别胡说，我房间就是？也是红豆哈！那没事了。
“弟子还有一事想问，那只花猫，他的命门不是眼泪对吗？”
书圣奇异的看了他一眼，闻莺开没开窍他看不懂，不过子夜肯定是开窍了。
“他这么强大怎么会因为流泪而身亡呢？一个人只要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你明白吗？再强的人也是，有过伴侣，他再无法忍受孤单。”
子夜文殊当然明白，就像在梦境里，他甘愿给闻莺抵命，在她死之后，也感到生无可恋。
闻莺是他的弱点。
“那要如何才能彻底斩断七情六欲？”
书圣怜悯的看着他，可怜的子夜，刚开窍就遇见闻莺这么对他。
“失去所有感情和死物有何区别？圣人尚且有情。那日来的剑圣，他所爱之人也不过是个凡人，他却甘愿为了她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在她死之后，更是孤身一人到如今。”
再说眼前，琴仙带着闻莺隐居在此，熬尽心神，真的只是把她当做衣钵传人？
他一天笑的次数，可比他以前一年笑得都多。
圣人尚且有情吗？他那是情吗？分明是在害她。
“我们何时回青崖？”
子夜文殊想离开了，这个地方，如今处处都让他感到难受。
“快了，就这两天。”书圣带着惋惜肯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子夜文殊知道，琴仙将要离世了，所以他才如此肆无忌惮？
他的心里第一次升起后悔的情绪，他早就该留下闻莺，将她护在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