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就是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黑天里获得了新生。
黑漆漆的“洞口”划开了一道半人高的口子,好像连接了另一个世界。魔君人模人样地从“黑洞”里走出,又装模作样地深吸一口血腥味的空气。
灰暗中,“洞口”在他的身后隐匿。
他脸上那餍足的表情,看得人心里作呕。他的双手垂落在像乌鸦般漆黑的衣侧,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又松开。
感受着众人献祭而来,得到的全新身体,充沛的魔力在浑身上下各个大小经脉处流窜,似乎比巅峰时还要强盛。
“桀桀,桀桀。”
跟随魔君从“洞口”出来的,还有许多嘚瑟的黑烟魔气。
“哈哈哈哈哈!”魔君张开双臂,拥抱皇城里的混沌,“忠心耿耿的好护法,你的诉求本座全都听见了。”
他神经质地一指,便有黑烟魔气裹挟着他的魔力,向百步之外的一众仙君飞来,枯枝落叶远没有“天干地支”四柱结实,瞬间被那魔气震得粉碎!
“你!霁凉神君。我们又见面了。”
黑烟魔气将古老的枯树斩碎,最终却停留在霁凉身前的一步左右。
它狰狞地笑着,丑陋的面庞浮现出来,独眼紧盯着霁凉,似乎很是讨厌这位威风凛凛的小白脸。
然而,霁凉只用五指抵上身前的护盾结界,猛地勒成拳,反将那“害人者”捏个粉碎,裹挟着的魔力也如蒸汽般瞬间蒸发。
“是你阴魂不散,万年前纠缠于我,万年后又毁我百花一族。甚至,在溃败逃亡后亦不肯消停。其实,我并不想与你相见。”
魔君并不恼,反而猖狂一笑:“哈哈哈哈哈!今日,本座便要如你所愿。你、你的百花族、你的三界,都将不复存在了!”
他身边那些弱小的黑烟魔气也不像先前那般拘谨,一个个都狂妄地舞蹈起来。
乌云缠绕暖阳,紫电劈焦枯木,烈火与死尸缠绵,九层高台摇摇欲坠,哭声与惊叫逐渐衰微……死亡之气在整座都城中蔓延。
眼前的一切都将霁凉拉回万年间那个缠人的梦境里,太阳穴突突的,发疼。
“霁凉,霁凉……”
声音,从远古传来。
冰冷的柔软碰触他的前额,软绵绵的,轻柔的。属于曼陀罗华的气息闯入他的鼻腔,他似乎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让他既窝心又依赖。
“至于你!”魔君那令人厌恶的,像苍蝇与蜜蜂合奏的嗡嗡声音,不要脸地刺激耳膜,“你这小畜生,叛徒的下场只有以死谢罪!”
他看到将霁凉抱入怀里的罗华,好似这才想起这么个人。当初,正是因为他的临阵倒戈,才害得他们魔族落得这么个下场。
魔君发誓,他一定要将失去的全都讨要回来!
罗华心中倒没有魔君那么大的怒意,他没有理会魔君,只是一脸焦急地望着霁凉,抬手又抚上他滚烫的额头。
“神君这是怎么了?”紫华的眉头微蹙,很是担忧。自她从凡间归位后,便再也没有亲昵地唤过“霁凉哥哥”。
罗华也不知霁凉这是怎么了,只知他一向不会沉溺在过去或者幻境之中:“霁凉你快醒醒,我知道如果是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的霁凉还沉浸在无边的梦境里,额间也沁出了冷汗。罗华轻柔地为他擦去水珠,见他眼睫微动,似乎要从那团迷雾中挣扎脱身。
突然,霁凉那双软弱无力的手攀上罗华的胳膊,只见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凝成一潭生机勃勃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