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最后,最后丰杰还是醉酒时坠河死了,但是娟儿她......”
“我那个时候看着她憔悴地捧着白色的绢布,绝望地站在灵堂前面看着我们,我才知道我错了......”
顾林和边易寒听着妇人的话,只是沉默。
长长久久的沉默。
他们无法去指责这位母亲当年的做法有多么不合适,也无法去教训人家。
有些痛苦,他们不是当事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又能拿什么去居高临下地批判别人?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毫无办法。
我知道你不快乐,但我很抱歉,我毫无办法。
有些东西,好像真的就是这样,怎么去渴求,都无法得到。
“锵锵!”几个酒盏在桌面上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快的响声,顾林看着酒盏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细嗅着上面杏花的芬芳,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而一边的数九也难得小酌了几杯,笑呵呵地和那位佝偻着身子的邱金山土地小声说些什么。
出数九的眉眼上来看他们交流的事情并不乐观,但是数九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是表面这位老人家此时心情不错。
而那位赤金犬出生的土地公则没有那么矜持了,直接大口大口喝着杏花酒,潺潺的酒液从他嘴角流下,偶尔还打湿了他身上的绒毛。
杜嫂笑着招呼着众人:“来喝啊,难得的一年的杏花老酒,我那还有不少呢。”
边易寒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他眼神迷离地朝杜嫂道谢:“谢谢这几天你的照顾了,杜嫂。”
“嗨!说什么话呢,你们来了这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杜鹃的客人!”杜嫂哈哈一笑,这位有些沉郁的女子一改先前的阴沉,爽朗地大笑起来。
“杜嫂......”顾林看向这个爽朗的妇人,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比较好。
“我妈她,把我的事情都和你们讲了吧。”杜嫂爽朗的笑了,风吹过她的身边,吹拂着她凌乱的头发。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啊,杜嫂现在很开心,杜嫂也知道,你们的来头不简单,但是杜嫂还是想说啊....”
“有些东西,就是注定要失去的啊,杜嫂希望你们呢,开开心心的就够了,这就是我们普通人最大的快乐。”
“嗯。”顾林也点点头,在一边看着远处热闹的景象,人们聚集在一块,抬起高扬的社鼓。
原先沉郁在村子上方的阴霾一挥而去,人们似乎相信,只要虔诚地跳起着请神的舞蹈,似乎真的能赶跑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古老的杏树沙沙作响,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孩童孤独地坐在上面,看着下方热闹的人群在跳着他并不理解的舞蹈。
过了一会,他的影子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满树的杏果在沙沙作响,青葱的树叶依旧温柔地为下方的人们遮挡着炽热的阳光。
人们总愿意将那些无法解释的事件归结于神明。
但有些存在,它存在的意义本身,就不是为了得到人们的敬仰。
哪怕无人在意,亦或者,毫无办法。
只是,当我伸手为你们遮蔽这猛烈的太阳,迅疾的雨点,暴怒的狂风的时候......
我好像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