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灼染盛衣华服,逶迤及地,款款而来,凤眸微垂睥睨天下:“圣上伤及手掌,虽沾了毒却因济世侯医治得当,毒素已排了出来,目前正在休养并无大碍!”
朝臣闻言,悬着的心也都归回了原位,这让还想着立嗣的窦沐刘昭等人瞬间偃旗息鼓。
随即又处置安平公主李蔓,将其禁足于原有的安平公主府,不死不出。颜朔年小不知事,归放南越,由姑姑颜冉照看。
众臣听罢,一致认为颜冉因私通已是戴罪之身,不可放归南越,尤其是窦沐,心情更是不平。
凭什么颜歇的妹妹可以无罪释放,她的女儿窦清窈依然留在深宫内磋磨!
灼染道:“颜氏与窦氏为圣上诵经祈福,是以感动了圣心,圣上决定将她二人放出宫,可允再嫁,若对许配的萧家军无意,可另挑合适夫君!”
并非李聿的意思,而是她的决定。
窦氏与颜氏除了被算计私通并无大错,李聿留二人在深宫是为了牵制南越与窦沐,而今颜歇以死谢罪,李蔓又精神失常大受打击,不能照顾颜朔,可让颜冉与颜朔姑侄相依为命,颜冉回到南越可自行选择是否婚嫁,给他们有名无权的南越侯与南越郡主的封号,让他们安然度过一生。索性为了公平起见,将窦清窈也无罪释放了,也省的窦沐心里不平。
果然,听得灼染这样说,窦沐顿时心情大畅,暗自佩服皇后的宽容大度一视同仁。
萧盾初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对她更是心生敬佩。
他是她心中的女神,可望而不可及,他唯一做的便是臣服在她脚下,做她永远的追随者。
几年后,灼染也都知晓了窦清窈与颜冉的情况,窦清窈嫁给了她舅舅的儿子做了继室,颜冉则一直守着颜朔过,不曾嫁人,亦没有那个打算。
这几年期间,她一直用心辅佐长子长意,让他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她为他铺平了登基之路,他无需像他父亲那样踏着荆棘密布与诸多血腥奔赴属于自己的权途,他不会为了笼络人心而去与朝臣联姻,不会为了从某个权臣手中收走兵权蛰伏隐忍,不会为了利益去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做皇后。
他不会像他父亲那般艰难。
灼染处理了政事,与长意一起去了灼华宫。
玄姬与赵瞻正在为李聿针灸,李聿身形清瘦,面容深刻,紧闭的双眼在感知灼染来时,微微睁开,有了光彩。
灼染若不出现,他便成了一个活死人,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有灼染来了他才有些意识。
几年如一日,他都如此。
阿兄用尽毕生医术将他体内毒素排了出来,却因清除的不彻底导致残留的毒素扩散,让他便成了终日昏沉沉的活死人。
灼染没有放弃,命玄姬制药给他服用,硬生生坚持了五年。
当初玄姬对李聿爱而不得,只好放弃,在回西夏的途中与郭循生了情愫,灼染知晓便封玄姬为郡主,并为他们赐婚。
此时,李聿伸手想要触碰灼染的手,灼染每次都不会逗留太久,也不会守坐在榻前握着他的手期盼他尽快好起来,而是站在他抓不住她的地方,冷冷的看着他。
“陛下该立太子了,若有一日你突然断气了,便来不及了。”
灼染只需李聿点头即可,她会按照他的笔迹拟写。
李聿没有点头,深深的看着她,带着依恋不舍。
五年的时间,他的确想一死了之,可是灼染一出现,他便又有了求生的意志。
他不想死,死了就看不见她了,他还没看够她。
她每日都会带着孩子们来看他一眼,只是匆匆一眼就走了,有一次他实在忍无可忍,握着她的手不放,想让她多陪他一会儿,她却直接甩开,对他说不想在一个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每日来看他一眼是为了偿还他替她挡针的恩情。
他不要她的恩情,他要她的爱,她的关怀!他亦不甘心当一个没用的人,他要活下来,像以前那样可以抱她搂她吻她,然后重新占据她的心。
他爱的妻子与孩子还在世上,他怎么能死!
灼染每一次的冷漠都成功激将了他,像是一味起死回生的良药注入体内一样,激活了他那顽强而不服输的傲骨。
“你不点头也无妨,我不是同你商量,而是打声招呼,立了太子,你想死只管死去。”灼染说完,领着长意离开。
“阿灼!”
李聿见她又要走,突然开口嘶哑的唤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趁她从他身前走过时居然能伸长手扯住她的衣角。
灼染怔住,长意欣喜转身。
“娘亲,父皇能说话了!”长意要跑回去,却被灼染阻拦。
“回光返照而已。”灼染说。
长意失望的哦了一声,问灼染:“过后是不是父皇就不行了?”
“嗯。”
“那儿子是不是就可以登基了 。”
“自然。”
“娘亲别难过,少了父皇还有别人呀,等我登基后,我会给娘亲搜罗天下美男!”
灼染微微一笑,在长意脸上刮了一下:“真是娘的好儿子!”
李聿受不了,气的低吼:“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待我仁慈些!”
长意更开心了,眼里冒着兴奋的光:“父皇会说一句完整的话了!”
李聿一个用力,将灼染紧紧搂住,埋在她腹上:“阿灼,别走,我,我爱你!”
灼染的眼泪夺眶而出,却又拼命忍了回去,已经冷声道:“行啊,除非你能站起来,放弃做一个废人。”
李聿抬头与她对视,缓缓起身,她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让他开口说话,能让他站起来。
他艰难而又稳定的站了起来,一下子高她一大截,灼染有些心慌的挣开他的手,却被紧紧圈住无法逃脱。
“别走,说好的,我站起来,你不走。”
他用尽力气把她揉进怀里,贪婪细嗅着她身上的芬芳。
灼染没有挣扎了,不由伸手抱着他的脖子。
准备进来换药的玄姬与赵瞻见这一幕,面露欣喜的顿住了脚,顺便默契的将长意牵了出去。
二年,长意登基,李聿与灼染退居幕后做了太上皇与太皇太后,隐于翠微宫过上了二人世界,有时还会暗暗出宫去他曾赐给她的长安君府长住。
长笙长苏长瑛全都交给了长意,一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