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以南疆之北

第15章 爸爸我恨你

爸爸就这样从人间消失了,妈妈就这样带着大妹妹离开了,那年我7岁。从此我和两岁多的小妹跟着快五十岁的奶奶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这一开始就是十年,想起那段日子我们真的很难很难!奶奶很疼我们,但是奶奶脾气很大,稍微不注意就触碰到她老人家的底线了!起初到学校时候同学们都笑话我、她们都说我是个孤儿,我们家的事情是叔叔阿姨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是同学们下课放学路上辱骂欺负我的理由,因为你没有人管,没有爸爸妈妈作为保护伞,老师也会随时随地对你小题大做的大呼小叫。我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但是每次快回家的时候,为了不让奶奶担心,我都会装作很高兴,就从那年我真的长大了,就从那年我也明白:对自己爱的人,特别是眼前我的挚爱---奶奶,只能报喜不报忧!因为我不想让她再担心,再伤心,再操心,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我不能再失去她!

以前我是个幸福的小公主,现在我连丑小鸭都不够资格!小学二年级,家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奶奶每天也在鼓励我你要好好上学,将来有出息,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更多的只有仇恨,恨爸爸的无情,恨拆散我们家庭的第三者是如此的卑鄙,恨保姆的妈妈没有教育好她的孩子导致让她破坏我们的幸福,恨一切也没有用。

直到现在我都清楚记得妈妈和二妹临走的那天晚上,我和爸爸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是直到今天我没有给任何人提起过,我不敢说,我怕爸爸的所作所为会碰触到每个爱他的人的每根神经……我怕妹妹们伤心的同时更是雪上加霜,我怕妈妈寒心的同时更是咬牙切齿,我怕奶奶痛心的同时更是悔恨当初,就这样我一个人扛下了心中的苦,爸爸当时有多绝情,那么后来的我就有多恨之入骨。

那天我含泪跑出去的时候,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我记不清楚自己滑倒多少次,西北风呼呼的吹个不停,打在脸上的分不清楚是眼泪还是雪花,我的眼睛周围全都是冰块,前方的路是漆黑的,只有脚下是坚定的。那天我一口气跑到爸爸的厂子里,没有人,我又马不停蹄的到了保姆妈妈家,她家就在奶奶家隔壁的村子。远远的我就看见了爸爸珍视如宝的那辆和雪地颜色一样的---伏尔加,是我和妈妈妹妹只坐过一次的—伏尔加。脚步走近之后,我听见家里有人说话,但是我不敢进去,我不知道进去会发生什么,我担心他们会不会打我,说真的我害怕,但是确定的是爸爸就在里面,所以我选择了等。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浑身都在打哆嗦,陕西的冬天还是很冷的,穿着奶奶给做的棉鞋,连袜子已经全部湿透了,感觉脚已经不是自己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暖和的,我的脸,耳朵手都是僵硬的,但是我还要等,我一直等,终于等到爸爸和保姆出来了。

我上前哭着喊着抱住爸爸:爸爸你不要走,我们不能没有你,爸爸咱们回家吧,我们需要你!我以后听话,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爸爸我求求你了!说着我跪在了地上牢牢的抱住爸爸的双腿;自始至终爸爸没有安慰我一句话,没有一个手势,没有一个表情,没有一丝的愧疚,冰冷的夜里,人更冰冷。我低下了头,眼前只有爸爸那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是这个夜里的亮点。我抱着爸爸很久很久,他都没有扶我起来的意思,直到我的膝盖开始酸痛。我转身跪地求饶站在爸爸面前的小三,红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皮靴似乎和眼前的伏尔加才是绝配,眼前的她我以前是那么的喜欢,因为她经常会带我和妹妹去做一些妈妈从来不让去做的事情,其中的乐趣是淳朴的,玩法是纯真的,但是今天她的所在所为确是肆无忌惮的,我大声的喊道:阿姨,你放过我们吧,你可以有老公,你也可以有孩子,但是妈妈不能没有老公,我们不能没有爸爸啊,她也是一言不发。最终爸爸打破了黑夜的死沉:该回的时候我就回去了,你听你奶奶的话……我仍然跪在地上死死抱着爸爸的腿不让他走,我说:爸爸你要走我就一直不起!爸爸似乎很生气的,无情的一把把我推开,想跪就跪着吧……说完就带着保姆走了,我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似乎不想再为了他流一滴泪水,因为我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就从那时,我刻骨铭心的认识到“父亲”这个词语在我心目中的含义和真正的位置.......我的人生词典中从此没有这两个字。都说父爱如山,在我这里是笑话,我跪在原地一直没有起来,我不敢相信眼前的爸爸是那么的绝情,我大声喊到:我恨你,我恨你,回声震撼了山谷,我多么希望老天爷能睁开双眼帮助我留住我的爸爸,我的亲生父亲!从那晚之后,我接下来每年的冬天手、脚,耳朵、脸都会冻破流血,所以每当冬天到来的时候也会加剧我埋藏已久的痛恨,我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画面,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成家立业,四十多岁了没有穿过一次红色大衣,因为在我的骨子里,觉得那件衣服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和玷污。

记忆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水,不管你握紧还是摊开都会慢慢的消失。缘分是本书,翻的不经意会错过,读得太认真会流泪。不论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重要的是开始之后就不要停止;不论你在什么时候结束,重要的是结束之后就不要悔恨。有些事,明知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明知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明知路没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相信都能从困境中顽强的走出来,有些事只要努力了就不会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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