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则心中没有来的一顿烦躁,她捏紧了纸的一角,薛则,薛则,薛则。
这个该死的大魔。
她当初怎么就没捅得死他,让他逍遥了这么多年?
早晚弄死他。
宋知则在心里念了十几遍《清静经》压住火气,以前在玄阳山的时候,谢厌总说她这个人一遇到急事就要发火。
“人啊,一旦被怒气控制就会做出无法想象之事。”
宋知则继续翻下去,薛则这本写给她看的日记不像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奔着激怒她来的,多多少少还是写了点有用的东西。
他漫无目的行走人间三百年才去往西边封印魔族的诅咒之地。
不知道为什么,归一阵容忍了他在阵内徘徊三百年,但薛则这三百年或多或少还是有收获的。
「天门的消息,够不够你看这么久的废话。
我在云洲,听到过一个故事,据说天门本该崩塌,外来的东西会把这个世界一起搞成飞灰,但是各族都付出了各自的代价,人族付出了仙骨,龙族付出了龙脉,仙族则出了一个神女,拿着这些东西重铸了天门维持住了这个世界不消散,不过代价是她必须一直在天门里撑着天门,否则天门又会塌。
升仙的门是活人骨头铸成的,升仙所需的灵力是龙脉提供的,我记得归一最重要的那个阵眼就在云洲吧,好巧,最后身为阵眼人祀的你也和故事中的神女一样,非生非死,永为人祀。」
宋知则手指颤抖了一下。
关于天门的故事她听说过很多个,主角略有不同,但情节都差不多,无非是天门崩塌,靠天下之力重塑了天门。
可惜在那之后无人能够再打开天门飞升成仙了。
可以往的故事没有任何一个故事里有说过,天门是这样铸成的,用这种活生生的摸得见看不着的东西铸成的。
如果薛则听到的这个传闻就是真实的事实,宋知则一直以来的困惑就被解开了。
为什么玄阳山的长老们不愿意飞升,或者说为什么他们不能飞升。
因为天门就是一把锁,一旦打开这把锁,门外的东西就会东西就会进来。
没有一个人敢承担那些东西进来的后果。
也因为,他们的灵力来源是那几千条龙脉,世间修士何其多,千万人瓜分那些灵力,注定无人能够达到新天门成前的境界,一旦踏入修行路,终点就已经被定好了。
犹如笼中鸟。
就像现在修真者没有一个人能强过宋知则一般。
她作为归一阵的阵眼,龙脉提供给世间的灵力被挪动做了除魔的攻击剑阵与结界,作为阵眼的人祀就会变成新“龙脉”。
这是宋知则在谢厌的手稿里翻出来的东西。
看来谢厌瞒了她很多东西。
薛则上千年的破事短短一个本肯定写不完,以他嘴碎的德行,宋知则估计他至少要写一摞比她人高的本子才对。
因此这个本子上都是浓缩的精华。
宋知则又往后翻,纸张的新旧程度不一样,想来这个是很久以后又补上去的。
「你的大弟子叫齐昭对吧,你知道吗,他没死。
不光没死,我还在诅咒之地看见了他,他似乎变成了我的同族啊。」
宋知则抬了一下眼皮。
不可能,阿昭不可能没死,他养的那个孩子没活过十七岁生辰,齐昭的剑心已经碎了,自请去做归一的阵眼,不可能还活到了许久以后让薛则见到他。
但是薛则是不可能骗她的。
薛则从来不会说谎。
不想思考,真麻烦。
宋知则粗略地翻了一下后面的内容,后面就是薛则自己的碎碎念,想吃小笼包和异域人越来越多了,吵死了之类的。
倒是没说他怎么跟密党搅和到一起的,那个被抓到的蓝鲸的记忆里只有密党的人把薛则介绍给他的记忆。
宋知则把薛则的日记收起来,她明天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山上拜访一下自清散人。
天门,麻烦的东西。
或者她分出点时间把“谢白”抓回来,这次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从他嘴里问出天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妖死则死,人死则转世,傀僵术也好,前缘一梦也罢,无论什么办法都不可能让一个人死而复生。
但是“谢白”活了过来。
宋知则很确定,谢厌死了。
“我不信。”玄阳山后山的禁地,宋知则掐住他的脖子,“你不是谢厌,我不认你。”
谢厌必须是谢厌。
这人只是顶着谢厌的皮相而已。
必须要在他更不像谢厌前杀了他。
青年已经虚弱到无法隐藏自己半妖的身份,雪白的耳朵尾巴无力地耷拉着,和它们四肢被厚重的锁链锁起来的主人一样。
宋知则松开手,趁着青年身上灵力未散的时候用她身上带着的“傩”维持了青年肉体的生机,逃也似的离开了玄阳山。
后来,她感受到了她留在谢厌身上的“傩”被分割,再度返回玄阳山,发现谢厌的尸体已经不在了。
那只是她精神发疯的一个开始罢了。
在那之后,为了“复活”谢厌,她又杀了所有吃过他血肉的人,从这群人的骨头里挑出谢厌的痕迹,这是一项繁琐的任务,她做了很多很多年。
直到那个小崽子回想起关于谢厌的一切,从奄奄一息快死了的长耳朵尾巴的小孩变成和谢厌长着同一张脸的青年。
当时是冬天,她随便给了那个小崽子一个名字。
“小白,以后你就叫小白吧。”
不过小白到底不是她想要让他回来的那个“谢厌”,她放了小白下山,别跟在她身边,而她自己则去了别的地方。
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