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坐在石头上，望着运河里来往的船只，跟两个儿子说起几十年前用大船的旧事。良久，忠义见日头还早，便对妈妈说：妈，要不要带你到别处逛逛。赵妈妈道：有些累了，妈想回去歇歇。忠义便拦了两辆人力三轮车，母子三人回到宿舍，赵妈妈还没坐下，孙子孙女便围了过来。忠义道：做作业去，把奶奶歇歇。赵妈妈说道：见了大孙子孙女不累了。赵妈妈遂像个孩子似的，姐孙三人玩闹去了。
第二天，忠礼上课，忠义带着妈妈去医院，找了卫东，此时陈卫东已是人民医院副院长，卫东问了情况，赵妈妈便说了最近的状况，卫东便领着她去检查一番，末了对忠义说道：有张单子过两天才能出来呢。赵妈妈问道：我这个病碍紧吗？卫东道：估计没什么大的问题，先回去歇着吧。
晚上，忠礼过来打听情况，忠义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过两日忠义去医院，卫东见他来了，便把化验单子递给地，忠义一眼便见报告单子上的最后一个字Ca，心中咯噔一下，卫东道：贲门上面的，才早期。忠义道：现在怎么办呀？卫东道：最好做手术，你们兄弟几个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就尽快来医院住下来，大妈不能再拖了。忠义走出医院，正好在门口碰见忠礼，忠礼看了化验单子，说不出话来。忠义道：我下午回老家，叫大哥上来，有些事还得他定夺，他是老大，你晚上过来陪陪妈妈。
忠义到老家已是黄昏，大嫂士英忙问：奶奶查出来什么病呀？忠义道：估计要开刀呢，回来跟大哥商议商议。士英道：他一般晚上不回家睡觉的，我去鸭栏墩子喊他。忠义道：不用了，我自个儿跑一趟吧。忠仁把鸭子收拢上栏，烧着锅腔子煮晚饭，见忠义劈头就问：是不是妈要做手术？忠义诧异道：你怎么晓得的？忠仁道：妈病情不严重，你不会回来找我的。忠义说了病情，忠仁叹口气道：妈上城这两天，我老摆在心里，跟嗲原先情形差不多，果不其然，老四晓得么？忠义道：我还没看见他，一回来就来找你。忠仁用水浇灭了锅腔里的柴火，和忠义一道回家，路过窑厂喊上忠志，兄弟仨在忠仁家商议到半夜。次日一大早，找来二虎子，请他带放两天鸭子，忠志厂子里忙，抽不开身。老大老二早饭没吃便急匆匆地进城。
忠礼也请了假，等着二位哥哥。赵妈妈见了忠仁，说道：是不是妈得了坏病？别的你不会进城的。忠仁哄妈妈道：卫东说你嗓子里长个小瘤，做个小手术割得就好了。赵妈妈将信将疑，住进了医院。三日后卫东便安排给赵妈妈做手术。丁大舅二姨娘也得信，从乡下赶来。玉芳自不别说，两天前已将小孩托给婆婆，过来服侍妈妈。手术前医生拿来手术协议书，要求家属签字，忠仁对大舅道：大舅，你是我妈哥哥，这字由你来签吧。大舅道：大舅不识字，你是老大你签吧。忠仁接过医生的笔，手抖个不停，医生说你不要紧张，忠仁抖抖瑟瑟歪歪斜斜地写上了赵忠仁三个字，心里倒是吃了铅一样沉重。赵妈妈被送进手术室时候，望着身旁的亲人，眼神有些恐惧，动了动左手，忠仁俯下身子，拉住妈妈的手，跟着手术车小跑到手术室门外。
丁大舅二姨娘及忠义兄弟几个站在休息室内闲谈，忠仁心情沉重.，走到走廊尽头，临窗眺望，掏出香烟划着火柴，窗户的阳台上落下了七八只烟头，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过来对忠仁道：同志，医院里不准许抽烟的。忠仁掐灭了烟头，回到休息室，大舅对他道；你也不要太焦心思。忠仁回道：没焦心思。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赵妈妈推了出来，众人急忙上前，忠仁忙问医生：我妈手术怎样？医生摘下口罩，说道：手术还算成功，病灶不大，搞除的很干净，主要是病情发现的早，未到中晚期。忠仁连忙道了谢。临近中午饭，忠仁让忠义安排请卫东及医生吃饭。忠仁对兄弟及大舅等人道：你们都去吃饭，我和玉芳留下来照看妈妈。众人出了医院去饭店吃饭不提。
赵妈妈醒来，见忠仁伏在她的床前，动了动嘴角，想要说话，忠仁府下身来，耳朵贴到妈妈面前，赵妈妈小声说道：这一觉睡的不短。忠仁道：两三个小时，这一觉把病睡好了。赵妈妈发觉身子上插了几根管子，浑身渐渐地疼痛，又无法动弹，用呆滞的目光望着儿子闺女。
忠义等人吃了饭，回到医院，饭盒子带来了饭，瓷缸子又带些菜子，忠仁玉芳兄妹俩吃了。卫东过来查看并询问赵妈妈的一些情况，尔后说道：不需要这么多人守在这里，着两个就行了。忠义上班，忠礼上学，忠志带着大舅回家，玉芳忠仁留下来服侍妈妈。忠义对大哥道：大哥，你回去吧，家里那么多鸭子要照应，玉芳白天服侍妈妈，我晚上下了班过来，再说了还有二姨娘和巧云呢。忠仁摇摇头道：指望着你们，我终归不放心，我在这块，妈心里就踏实了，鸭子不要紧，有二虎子代放着，我过两天等妈能下床了再回去。忠仁执意留下，时时刻刻在妈妈身边，吃饭都是忠义送来，不离开医院半步。过七八日，赵妈妈拔了管子，能下床行动两步，忠仁才回去，临走再三叮嘱忠义玉芳，好好服侍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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