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放心,侄儿自有计较。”
王座上,燕王看着殿上锋芒毕露的燕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丹儿,事关两国情谊,你可不要胡吹大气。”
对于这个儿子,燕王十分不喜,奈何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能让他当太子。
见父王神色不对,燕丹心里咯噔一跳,都到了临门一脚,他不可能把出使秦国的主导权让给他人,否则他这些日子的谋划岂不成了一场空?
屠龙计划,必须进行!
想到这,燕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父王,“父王,前不久,我抓到秦国叛逃的将领樊於期,秦国重金悬赏他的人头,我打算以他的人头作为礼物之一进献给秦国。”
“樊於期的人头?”
朝中大臣闻言,暗自心惊,没想到太子殿下不声不响居然做下如此大事。
燕春君冷冷的扫了燕丹一眼,“哼,光是樊於期的人头还不够吧!”
这时候,燕丹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如果加上督亢之地的地图呢?”
什么?
督亢之地的地图?
闻言,朝中大臣全数变了颜色,督亢之地可是燕国的核心,把地图作为礼物交给秦国,这是不是太过了!
王座上,燕王鼻子都气歪了,“逆子,你说什么?”
燕春君似是抓住了燕丹的弱点,眸光犀利的盯着他,“督亢之地是我燕国要地,燕丹,你想要卖国不成?”
此时,燕丹没有退缩,依旧与燕王对视,“父王,敢问我燕国是否能抵挡秦国的虎狼之师?”
此话一出,燕王逼问的气势一落千丈,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见父王不回答,燕丹把矛头指向了燕春君,“叔父,你觉得我燕国是否挡得住秦国的大军?”
燕春君讪讪一笑,皱着头皮回道,“秦军军威强盛,我燕国大概是挡不住的。”
燕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叔父,既然我们挡不住秦国,也守不住国土,那这督亢地图给不给秦国又有什么干系?”
瞬间,燕春君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毫无疑问,燕丹说的很有道理,但这样做是不是显得燕国太卑微了?然而,话到了嘴边,他却没法开口。
都低头求和了,哪有什么卑微不卑微,能保住国家才是最要紧。
见燕春君无话可说,燕丹步步紧逼,“如今,四国联盟不成,各国一定都派使者出使秦国,若我们不能打动秦国后果不堪设想,叔父,除此之外,你难道还有更好的建议?”
燕春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燕丹扫视群臣,继续道,“诸位,不献出督亢之地的地图,难道我燕国要割让城池给秦国不成?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可以打动秦国,不妨直说。”
此话一出,群臣噤声,不再言语。
这时候,燕王也知道适可而止,这事只能交给他,“好,既然丹儿愿意主持此事,派使者入秦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勿要让孤失望。”
闻言,燕丹嘴角微扬,终于成了。
“谢父王,微臣定不辱使命!”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燕丹暗地里竟然在谋划着一个疯狂的计划,这项计划彻底将燕国葬送。
……
从燕王那里拿到出使的主导权之后,燕丹命上卿荆轲作为出使秦国的主使,秦舞阳为副使者,带着樊於期的人头和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上路了。
表面上,他背负着出使秦国的使命,暗地里,他们却谋划着屠龙。
无论此事是否成功,他们都将名传天下,载入史册。
易水,是燕国境内的大河。
冬天的易水结上了厚厚的冰层,雪花飞舞,将大地染成素白一片。在这无边无际的白色中,却出现了一抹黑色。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这是墨家的宗旨,屠龙计划乃是义举,在燕丹的统合之下,墨家全力支持此事,荆轲他们即将离开燕国,燕地的墨者全都来到易水之畔为他们送行。
“大哥,你真的要去?”
荆轲旁边,一个穿着白衣,面容俊秀,带着文雅之气的青年很是担忧,此人正是燕国高渐离,擅长击筑。
即使没有旷修之事,荆轲还是与他相遇,两人意气相投,成为了生死之交。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或许就是上天交给我的使命吧。”荆轲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袍,肩上披着黑色的披肩,脸上仍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高渐离也不再劝说,而是嘱咐道,“此行艰险万分,大哥保重。”
“荆兄弟,保重!”全体墨家上下,抱拳喝道,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易水之畔。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是一个后脑勺。
易水之畔,高渐离摆好案牍,开始击筑。
此情此景,高渐离闭上双眸,键入佳境,片刻间,凄清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天地,激昂雄阔,悲壮至极。
即便是不通音律的人也被这声音所震动,忍不住流下眼泪。
在慷慨激昂的击筑声中,荆轲一行人上路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听到击筑声的荆轲也不禁和声高唱。
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云霄,他们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天地间,被风雪埋葬。
这句话让高渐离睁开双眼,他听着熟悉的声音,心头愈发的愤懑,仿佛要将眼前的筑击碎。
随后,筑声越发激荡,穿云裂石,仿佛要击破这风雪一般。当那道身影彻底看不见后,筑声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