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不大，一听说东家要见人，那两个小子换了衣服就奔三合砂锅来了。
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半旧衣服，还算整洁，人长得也清爽。
高雪坐在高豆一旁，细细打量来人。
高豆发话让他们自己先做了个介绍，高一点的叫张钧，矮一点是许仁。
虽然说话有些紧张，但还算流畅。
高雪：“你们之前出来做过工吗？”
张钧：“做过的，十一岁就在一个小杂货铺里做伙计，今年东家的亲戚来了，就辞退了我。”
许仁：“我们家开了个小作坊，我是老二，今年大嫂进了门，家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手了，爹让我出来找找机会。”
家世都清白，高雪点点头，“如果，我说如果哈，让你们去别的县城做工，愿意吗？”
张钧抬头，看向高雪，“姑娘，能问问去哪里吗？让我们做什么？”
高雪淡淡笑了笑，“我家在八里庄，开了个作坊，主要做酱和豆腐乳。已经远销到了安原，以后还会卖去别的县城。最近准备在城里开个铺子，你们可以在铺子里做事，想出去发展也欢迎。”
张钧听完面露喜色，东家这是新铺子，自己就是“元老”了。
许仁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没想过这些，没想过出去。
高雪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在心里判断他们所思所想。
张钧：“我家中父母健壮，我也未成亲，无拖累，愿意出去闯荡一番的。具体做什么，听从东家安排。”
此种情况下，许仁也不得不跟着表态，“我出远门得跟家中商议才成，请见谅。”
人还算老实，也是可取之处。
高雪：“作坊规定，新进的伙计一天二十文，这个工钱算是高的了，所以我有要求。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后要能写出一百个字，一年学会《千字文》。就算不识字，一天记一个多，三个月下来，也能写下一百个字了，这要求不算苛刻。考核合格，涨工钱。不合格的，自己走人或者留下做搬运工，一年后还不合格，再任何无升迁机会。愿意的话，就签下契书，我这个契书一次签三年哈，你们看看。”
一听这工钱，张钧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去拿了契书。
他在原来的铺子做了四年，每天的工钱只有十五文！而且，从未涨过！
有要求说明人家在培养人手，做好了，必会有前程。整个县城都没见过这种机会呢。
高雪：“你识字？”
张钧腼腆笑笑：“读过半年书，连蒙带猜的能看，会写的不多。”
高雪笑笑，“有心学就不晚。”
见高豆全程都几乎不说话，全是这个姑娘在问、在解释，张钧也好奇地打量起高雪来了。
接收到目光，高雪挺直脊背，大大方方地任由着张钧看。
有心、长眼睛的人，才有培养的潜力。
张钧出来了几年，也见过不少人，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这样的东家。再无疑虑，提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他愿意赌一把前程。
许仁则有些摇摆，他一个字也不识啊，干三个月再走人，好没面子的。
犹豫了一瞬，却看向高豆，“我想回去商量一下，可以明天再来签吗？”
“不必了，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麻烦你跑一趟了，请回吧。”高雪客气地拒绝道。
许仁一听这话，脸色难看起来，正想冲高雪发火，可，再看看一旁的高豆，根本就没说话的意思，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没眼力、不机灵、不识字，还胆小，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高豆见这边已办妥，就去忙店里的事儿了。
